外公是会自己酿酒的。
外公退休后有了大把的时间,便在家里酿起了酒,在那个地方,酿酒好像人人都会,外公年轻时也酿过酒,在那酿酒本不稀奇,对我却成了一件新鲜事。
一谈起酿酒,外公就得意的像个孩子,脸上有说不出的自豪,搓着手掌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酿酒的工序好像不少,外公每一步都讲,并且讲得很细致,还眉飞色舞的,有时还怕讲不清楚就伸出手比划,那时,酿酒的器物仿佛就在他手掌上。
我是因为偷喝了外公的酒才邀请他讲的,外公会把已经酿好的酒装在玻璃瓶中,让后把它摆在一个破木头架子上,酒的颜色很好看,是鲜艳的红色的,晶莹剔透,和许多葡萄酒的颜色差不多,酒在灯光下会泛着诱人的光,是令人迷恋的深邃的红光,像红宝石。
小时候我忍不住诱惑,心中也渴望像绿林好汉一般豪爽,痛快,便偷偷把酒瓶拿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把酒端到嘴边,浑身因为激动而发着抖,好像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我闭着眼,像做梦一样地让酒从杯中流淌出来,顺着舌尖往喉咙深处流。当酒进肚时,我咂了咂嘴,一切如梦幻般自由、甘甜、淳朴,有种酒的滋味,但并不呛人,我觉得我飞向了云端。
酒是清甜的,入口时冰凉,犹如一块薄冰含在嘴里,可当它进入体内时,它又变得炽热,好像一根火柴,在你体内点燃,温暖了血液。我回味无穷地放下酒瓶,却看到外公笑眯眯地站在我的身旁。“怎样,好喝吗?”外公问。我学着英雄的口吻道:“好酒!”谁知外公竟然笑了:“小孩子还懂得品酒。”
小孩子喝酒,多么有趣的事啊,无忧无虑的童年只需要有点小得意就行了,我也可以像朋友吹嘘我如何“狂饮十八碗酒而不醉”。
外公现在已不酿酒了。我虽然有向外公问如何酿酒,但总是糊里糊涂地忘记掉哪些步骤,最多就记得需要个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