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踏上那条林荫路。
记忆最深的是一八年的那个暑假。多雨,天气很闷。整个镇子弥漫雨水和土地的气味,还有树叶和庄稼经过洗礼后的清香,此起彼伏。镇子上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一排排平房坐立。家门口有块田地,色彩纷呈的,种着瓜豆。祖父每天午后都要去田中小憩,槐树叶子把阳光切得细碎,散落在瓜地中躺在竹床上的祖父脸上。后来堂姐从学校回来,这里就成姐弟四人的秘密基地。
夜里下了一场暴雨,第二天便停了电。刚天亮时我和堂姐被热醒,跑去瓜地里耍凉。天空明净如洗,寂寥地飘着几朵松散的云,我们一人捧着一本课本,做着最简单的预习。时常会飞来一些蚊虫,便让堂弟拿来了花露水。霎时间芬芳四溢,雨水的气味和花露水的碰撞,更富有层次了。
为了雨水不把西瓜泡烂,我们便善作主张地摘了一个,装模作样地用手敲得成砰砰作响。自家种的西瓜比不上集市的好品种,甜中更多的酸,却不失果味的清香。空着肚子吃了一块,便拿保鲜膜覆上了。
在暑假尾声中,花生熟了。我站在田垄上,看着堂姐用铁锹把花生秧子连根翘起,我手快地拎出去抖抖根部的土,揪下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果实。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缘故,花生嫩得能掐出水来。大快朵颐之后,提着几株空秧子满意地回家去。
后来,大家都奔赴各方。曾经一起相伴同游,现在成为了一种奢望。却在某年某月某天,在同一时间点,都不约而同的想起,这段难能可贵的经历。
如今,又站在这条林荫路上。依旧是在一个下完雨后的清晨。相片和视频都不是时光机,气味才是。仿佛又回到那个一八年的夏天,雨水和花露水的咬余迸发的气味,是回到那天的时光机。我又回忆起那天微酸的西瓜,空明的天空,蟋蟀在杂草中穿梭微小的声音,那天的风吹草动,都是在我脑海中不能抹去的记忆,在我身边的,最简单,最纯净,最朴素又最深刻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