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这傍晚时分有一声悠长的汽笛。又是这一声。
上初中以来,我和妈妈各自忙得不可开交。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吵架更加频繁,日子了了从罅隙走过,所有都像寡味的白开水,单调乏味,惊不起波澜。我例行每天上课,按点回家,咽下饭食,睡觉。妈妈咋早出晚归。同一个屋檐下二人,一天只短暂相见两面,说话也不多,我逐渐感觉,妈妈把我放的不那么重要。每每写完作业后,僵硬的舒展身子,踱步到窗前,开窗,让风刮进来。
开窗。我开窗,总不经意想起妈妈不如其他妈妈一样问东问西,关心女儿,没有那么爱我,眼睛很涩。心里也似一叶孤舟,漂泊不定,无所归依。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猛然地惊醒。四下皆是混沌的黑,已经凌晨四点,我下床喝水。却惊觉妈妈的房间仍有微弱的光。我屏声敛息,蹑手蹑脚偷从门缝里瞧。妈妈还在工作。她驼着背,面色枯黄,像一整个秋天最后的一片衰竭落叶,眼皮耷拉,电脑光映她脸上照出微弱的光影。妈妈疲惫地揉着颈,不一会儿停下手上的活,昏昏欲睡,就快睡去,突然看见屏幕上什么似的,迅速张大瞳孔,一打激灵,直起背来,嘴角擒了笑容,往后拨撩头发,又重新开始。
我不知道妈妈看见什么,须臾忘的精光。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到妈妈的办公桌前,恍然瞥见一张心形的粉红色便签,上面用拼音和大小不一的汉字写“妈妈,你是最棒的”桌面壁纸是两人相拥的合照。是妈妈和我。
这个早上,一切如常,熨得服帖的校服搭在椅背上,餐桌上摆了一盘水果和一杯温开水,我和妈妈依旧不讲很多话。但我似乎抓住了一个我长久忽略的东西:妈妈的爱,妈妈有多么在乎我。
那一分一毫溶于细枝末节的爱,举手投足间的爱,竟被我掠过。我无比愧怍。但又止不住略带安稳的欣喜,因为我知道,我不再独自远航,舟车劳顿皆有所依,梯山航海定是走得百里风趠。
此时,开窗。我开窗,让忽略了太久的爱,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