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丝线般的细雨自空中飘散,将水乡洇成花青一片,将桥头古柏绘着翠色剪影。墨色清浅中,水弯中搁浅的一只黛青色木舟,渔翁静伫垂钓,披蓑戴笠,垂钓着时光悠然。
持一把油纸伞,在长巷中独行。看黛青色的檐瓦披着珠帘般的水滴。石板青翠,连成线的水帘洒落其上,嘈切细碎之声,有珠玉飞溅落玉盘之感。这是自然精粹与水乡古韵的缠绵问答吧。黛青两色中行走,固然静美,却又觉单调。抬眸,烟雨朦胧中,一片鲜嫩的鹅黄却给我意想不到的答案。
是一大丛连翘黄花吐娇蕊,鲜嫩舒展绿相衬。这报春的使者!抬眸,这户人家门却开着,依稀可见几把石凳,一张石桌,一间黛青花色的木亭。
“叨扰了!”敲门,拾步而进。也许这小院的主人,会如她的连翘花般,给我眼前一亮的美丽答案吧。
“请进。”是淡雅从容的女声。虽并非吴侬软语,但也却柔韧沉静。但见她坐在亭栏边,一袭水嫩鹅黄的衣裙款款铺开。如瀑般黑色的长发,斜斜地挽着的,几只疏影横斜的盛放连翘,想来与《雨巷》中丁香般的姑娘共承神韵。更让我生疑的,却是她修长手指中的一箍连翘花绣。见我打量着她的花绣,她笑,一如连翘明丽温婉:“这手艺是我婆婆教我的,她老人家爱刺绣,亦爱花。这幅刺绣啊,是我将给她的礼物。”她手下穿针引线,如白玉兰花般的手指灵巧地上下舞动,似一只飞翔的白鸽。食指与拇指拈针,一提,一拉,一收,那绣上可人的嫩黄就更明丽了几分,“婆婆从小教我织绣,现在老了。那时我不懂,总认为这很过时。但终于看到婆婆那坚守传承的认真模样,于是我决定,将这份手艺传承下去,给自己的努力,亦给外婆的教导,一个最满意的答案。”
她的手指灵巧地上下翻飞,轻盈若花而又不实精雕细琢地认真与厚重。端祥那幅连翘迎春锦绣,绸缎般质感的花瓣小巧而极富生机,鹅黄点点中,甚至可见初乳般细腻而轻盈的花蕊,一朵一朵小巧的美好,绽放在绸丝上;那厚重而认真的传承密码,答案盛放在传统长河里。
雨落如丝连翘开。婆婆与那位姑娘坚守传统,努力传承美好的厚重文化精神,将酝酿成水乡江南里,最明丽可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