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旧时一纸梦,烟雨里的江南是旧梦中文字墨痕化开的流水。我闭上眼睛,与每一缕烟雨相撞,仿佛是一阵江南烟雨,我款款地走过匆匆时光。凭阑拂袖,一滴雨落灯花似的,打在了鼻尖。蓦然醒悟——这千万缕细腻的情感,皆化作了这无言的冷雨。
说出来自己也不信我这温婉的爱好——听雨。
雨落无声。看江面的波光散进模糊的粼光,清风吹过巷弄,溪水流过石桥,屋檐响起水滴泠泠声,青石板上铺满了诗情画意般的青苔。何不为乐?
“鸡鸣枕上,夜气方回,因想余生平,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江南梦呓般的张岱披发入山,隐居不仕,今非昔比,他已不是江南走马观花的风流士大夫,而是那个常至炊断、尚视息人世的野人。故国不堪回首,他写下了《陶庵梦忆》,在现实与梦幻交织的烟雨江南,张岱把自己醉倒在白纸黑字中、白墙灰瓦间。而隐居不仕,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把自己的忧愁化作了清风细雨,而后提笔,敲击着温婉的江南。
手扶栏杆,与雨后静谧的日光辗转:青梅、芭蕉、翠柳、杨花……仿佛他们就是阳光,日光倾城。却被一阵微凉的触感侵袭……
江南的雨是旧的,街是旧的,惟有那一段段迷迭的记忆不断更新。历史的风云在江南有板有眼地雕刻着巷弄,穿行于斑斓的雨巷,在水性的江南里,褪去年少的轻狂。
雨是旧的,但一阵又一阵吴侬软语将江南浣洗,氤氲出一片朦胧。
倚窗听雨,雨淅淅沥沥,我如梦如痴。
把自己乐倒于这白墙灰瓦间。
我心,即江南。
在江南如醉的雨中,浅浅的少年心事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