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还好吗？晚上会不会热？我给你带了哈密瓜……”妈妈挽着我的手细声道。
我烦躁地看了看手表，皱着眉说：“哎呀快六点了，我还要到教室晚读呢！”话音刚落便甩开她的手，在跑去教室的路上，隐隐还听见她散在风里的话：“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无可奈何中夹杂着一丝小孩子般的委屈。一刹那仿佛有什么攫住了我的心脏，连呼吸也困难。是的，为什么我就不能抛开琐碎，听她说说那些真挚又充满关怀的话呢？
思绪飘到记忆之中，扒拉开那些泛黄却仍鲜明的碎片。
“这道题目不会做吗？要不要我和小雨说说？她成绩好，教会你，一定不成问题。你看看你，错得太多了……”妈妈的声音响在耳畔，打断了我一闪而过的思路。“哎呀你烦不烦？我正在思考呢，就被你打断了……”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满地说，将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放下一杯热牛奶，转身离去时仔细地掩上了屋门。
热牛奶下压着一张字条：孩子，很抱歉，可是有话好好说好不好？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你。
一手很漂亮的字！我蓦然想起她平时干脆利落的样子。处理不好和女儿的问题，怕是她第一次碰壁。坐在灯下字斟句酌写下这一段话，妈妈的心里一定无可奈何……
跑到教室时离晚读还有五分钟。门外还有许多依依着舍不得离开的父子母女。我怔怔地立在门口，妈妈早已离开。
哪怕是这五分钟，我若是能听她好好说下来，只怕现在心里也不会这么空荡荡的。她此刻也许骑着电瓶车，也许沿着小路慢慢步行，也许正与熟人搭话，可是无论她在干什么，我仿佛都能望见她双眸深处的难过。
“呀，我又来了，你别嫌我唠叨，我来就是想说，你宿舍柜子下面我垫了报纸，你不用再抱怨脏了……”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妈妈，我好想……”
低头看了一眼表，离晚读还有一分钟。
“妈妈，你是不是给我带了哈密瓜来着？放在哪儿啊，我们去宿舍看看好不好……”
她双眉一扬，眸子里透出一丝光彩，弯了弯嘴角道：“你先去上课！我等你下课，然后一起去宿舍，我陪你去。”
我转过身，泪流满面，暗暗告诉自己——
有话，记得好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