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潇潇地下着,似是断线的玉珠子般摇摇欲坠,真所谓“天街小雨润如酥”。
我撑伞信步于小桥,桥下流水潺潺。桥上,我踏着一壤春泥。柳暗花明处,竟有一株樱桃树,不禁眼眶湿润,念起些与父母的琐碎往事。
在我约莫六、七岁时,很喜欢吃樱桃,酸酸甜甜的,盖去了一切的苦涩。不知母亲从哪里找到了一颗樱桃树苗,欣喜得是它竟成活了。它高大的虬根百曲,甚是粗壮。枝头上的花像一朵朵调皮的云,在纯白里嵌上几瓣桃红花瓣,凑近一闻,淡淡的樱花嗔香就扑面而来,是一种很久违的气息。
春暖花开时,我会尽情享受阳光带来的温暖,肆意挥年少的光阴。午后,初春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我倚着樱桃树坐下,一阵檀木香味充斥在我的口鼻中,我还会时不时地向上张望樱花。有时候,母亲会坐在缝纫机前做些针线活儿,眉眼温柔,猫儿和我都乖巧地蜷在她的腿边打盹,时不时地俏皮捣蛋,那猫生得富贵,有些胖,但好在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讨人喜欢。
父亲会上后山打树桩子,带上一把铁锹、一壶茶水,一去就是一个半天,直至夕阳流尽露出尖尖的尾巴。他有时回来还会带些野果野枣,吃起来香甜可口,别有一番滋味。
“啪”一声响动,一个储蜜的陶罐打碎在地上,出去打水的母亲此刻扔下水桶,跑进屋里,我慌忙站起身来,母亲见状正要斥责,我忽然灵机一动,嫁祸给了那只无辜的小猫儿。母亲此时却也是不愿计较,只好叹口气做罢,摸了摸我的头,询问我受伤没有,嘴里小声念道“碎碎(岁岁)平安”,又做起了手里的活儿。
母亲织完毛衣,父亲傍晚回来时,我便会缠着父亲摘樱桃吃。此时只是初春季节,树上的樱花还未谢尽,只见枝上添得一颗泛青的樱桃果儿,生得畏畏缩缩的,摘下来咬了一口,吃起来发涩,我紧蹙着眉头,吐了吐舌头,父亲平和笑道:“叫你不要吃偏吃,亏了吧!”
……
我把青樱桃儿扔得高高的,远远的,我扔过了青春年少!
你问我看到了花花世界?不,是一株孤独寂寞的老樱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