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酷似男孩子,个性很野,常无理取闹,成绩平平。老师大概认为必须请父母配合管理才管用,我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所以无论我犯多大的错,老师都不太愿意请家长,于是我变本加厉。
四年级上学期,换了个新的班主任,新班主任可凶了。我已忘记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反正把她气得脸色发青,新班主任不了解情况,我推托说家中只有年迈的外婆,她却说:“外婆也是家长,快叫你外婆来,让外婆瞅瞅你的‘伟大成就’”那种口气好像恨不得把我打成肉馅。
那天放学,我独自被留了下来,大摇大摆随着班主任走进了办公室,开始我一点也不害怕。我按完家里电话,耳畔响起外婆清晰温和的“喂”一声时,世界末日来临了。外婆的声音是那样的刺耳,让我浑身发冷。我总觉得外婆好像已经知道了整件事,但又为什么那声“喂”是那么温和,像似在讽刺我。班主任接过电话和外婆聊上。我当时傻瓜一样站着,手不停地扯着衣襟,盯着班主任一张一合的嘴,又不知道她说社么。心里好像藏着一只爬虫,没有规则的爬,让我不知所措,还在爬过的地方留下黏糊糊的东西。
在回家的路上,我想到许多种回家的惨状,原本十分钟的路,我竟走了一个小时。
记得清楚的是,外婆一直背对着我,只是手指尖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我的脸颊,冰冷,冰冷。她的手竟是冰冷的,我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外婆微微颤抖的的肩膀,凌乱又耸拉着的头发,泄气地滑落到耳根上的发夹,但我无法看见她的正面。过了好久,外婆说:“洗洗手,吃饭了,你可要好好的,不然我怎么向你妈交待。”声音轻且不自觉地颤抖。
我突然像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有很热的东西从眼睛里流淌下来,滴在地上,化开来,化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