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姥家的胡同口,种着一棵枣树。这树长得粗壮,比得上二层楼高,太姥姥常说:“呀!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枣树。”
小时候,每年暑假我都要去太姥姥家玩,一住就是四五天,那时,我最爱的游戏就是在枣树下堵蚂蚁窝。我小心翼翼地在树下搜寻着,找到一个小洞,便蹲下身,先把它周围的小土堆都清开,再拿一粒小石子放在洞口,把洞口堵住,外面的蚂蚁进不去,里面的也爬不出来,都拼命的推那颗石子,蚂蚁越来越多,最终总是能够推开,我蹲在旁边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都不知道。每次我都灰头土脸的跑回家,太姥姥看见我这个脏娃,就立即拿出毛巾来给我擦,又递上了我最爱吃的枣糕,而我通常都是拿手随便一抹,就拿起枣糕往嘴里塞,太姥姥在一边笑着说:“慢点,别噎着了。”
又过了几年,枣树依旧开花,结果。但我去太姥姥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每次驱车驶进那个熟悉的胡同时,枣树下,总会看到太姥姥苍老的身影,她坐在马扎上,穿着最漂亮的花褂,不停地向路的尽头张望,仔细辩认着每一辆车,终于她看到了我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又艰难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向我们走来。
“姥姥,您腿脚不方便,以后就别接我们了。”妈妈心疼地对太姥姥嘱咐着。“不碍事,你们好久不来一趟,来来来,快进家去,我给你们拿枣糕吃。”
去年,村里拆迁,老屋都拆了,太姥姥极力想留下枣树,可因为它太影响布局,还是被砍了。
之后,九十多岁的太姥姥去了养老院,听姥姥说,她就爱跟别人念叨那棵枣村,念叨她那个重孙子。
年末,太姥姥走了,那天晚上,我含着泪睡下,梦见了那棵枣树,又抽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