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不少湖,最忘不掉的,是大明湖。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但凡作家提到济南,就少不得给大明湖几笔。穿过蜿蜒的小径,终于有缘一睹这纸上读了无数次的千湖之首:在岸边垂柳的掩映下,铺着几千米的玻璃,整整一块,没有丝毫拼接的痕迹。玻璃中漂浮着高云,陈列着白日。只有湖中冒出来的几片荷花,才让人想起湖中的水是一种液体。水同远山,天空连作一片,画卷自我脚下直铺到天际。上面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给绿水蓝天中带来第三种颜色。明知身在齐鲁大地,却好似入江南水乡,心旷神怡。
游大明湖者,无不为了荷花。漫步到湖边,就有一片荷花对我们笑脸相迎。一片荷塘,不少荷花高洁的开着,是风度翩翩的公子,是美丽窈窕的淑女,是严肃端庄的文人。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确令人不敢亵玩。莲叶如碧玉所雕,盛着朵朵莲花。放眼所望,湖中的莲叶莲花星星点点,虽不比江南那样莲花满湖,但也是开阔不已,正是那北国收放有度的宽广胸襟啊。
泛舟湖上,画舫在水镜中划出几到縠纹,微微摇动了近旁的荷花。阳光在水面上绘出几道碎影,或柳隙光晕,或亭台倒影,或断云映水。舷窗外一切都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只是渐渐平移至窗内,又平移到窗外。后面流去的是桥洞下讲述着神话的浮雕,前方迎来的是屹立着铁铉塑像的祠庙;窗边飞逝的是楼台栖鸟,栏外定格的是千年古刹。湖中,湖畔,讲述着高洁,讲述着风骨,讲述着天然,随着游船滑过,一一笼在窗内,任人体会清淡中隐藏的世间百味。泛着舟,吹着风,倚栏静思,总有些什么会流入脑海,与这个自然有所共鸣。
泊舟登岸,在湖边园林间闲游。看不到围墙,看不到房屋,只有柳树阴与青石径陪我。时有风来,消散了几丝夏天的酷暑。莲池游水,细览园林,本是江淮才有的风景,却出现在每当人们提起就会想到泰山或孔庙的齐鲁大地上。也许是神明厌倦了北方一味地雄壮,添了几笔柔和在这千湖之城中吧。
大明湖不从泰山黄河的气势,反倒是寻了一片清秀之地,生得一缕江南灵气。旅人历尽跋山涉水的艰险,看到这平静的湖水,未到江南先一笑,大明湖畔染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