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一直不停地下着,虽然不大,但却令人心烦。
我独自拉着笨重的行李箱,在拥挤的人群里搜寻到了母亲的身影。她好像并未发现我,有些焦躁地环顾四周,直到我向她使劲招了招手,她才找到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紧紧地拥抱着我,好像我是她的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我能在她的眼中看到那份欣喜与放松。
母亲伸手抢过我手拉的手提箱,我想拿回来,但却发现此时母亲的手是那样有力,她的信念是那样坚定。
走出航站楼,母亲用一支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此刻,没有了喧闹人群的拥挤,我才有时间好好端详着母亲,一个月的时间,她好像突然变了许多。曾几何时,我还把拔掉她头上的白发当做一种游戏;但现在,她头上的白发,却已经多到了令我无从下手。再看那只撑着伞的手,在小时候,它是多么细腻、光滑,但现在呢?繁重的家务与微不足道的护理和可以视而不见的保护都好像加速了她的风化一般令它千疮百孔,一道道如树皮一般的褶皱,一条条不知何时出现的青筋,一个个被寒风刺出的口子……好像都告诉着我,它曾受到的伤害与少之又少的呵护。
坐在车上,我兴奋地给母亲讲述起自己的这几天的经历,母亲听了只是笑着点点头让我继续说下去。突然,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您,家中厚厚的一摞观光指南,便是您年轻时追求梦想的见证,那时的您,一有时间就会背上自己饱经风霜的背包,向自己的新目标前进。管他狂风暴雨,任他天翻地覆,您只会一步一个脚印向梦想前进。可是,我却改变了您,从我出生起,您便用一条看不见的锁将自己锁在了这一亩三分田中,过起了家——学校——单位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虽然您并没有很多人作品中的母亲那样苍老,但您实是在我心中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母亲!
一进家门,母亲便拉我坐在了饭桌旁,听到的是母亲一声声熟悉的话语,看到的是一双筷子在不停地为我夹菜,尝到的是在外面不曾尝到的、无可替代的滋味,突然母亲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了手机把一条条我发的短信都念给我听,一条也未删,我不禁头上生汗,这些短信只不过是在车站等车时,在车上无聊时,在临睡觉时,仅仅随手的几个“我很好,这里天气不错”,便能让母亲留这么久,我真的有些惭愧。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我遗忘了一些东西:下雨时的一把雨伞,相见时的一个拥抱,一道道曾令我口中生津的佳肴,饭桌上的一声声唠叨……这全部的全部都只属于爱的滋味。
时间给了我什么?它使我不断成长,使我增长了阅历,使我学会了独立,使我从一个集体到了另一个集体,更使我学会了遗忘,遗忘了这属于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