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最本真的东西正在消逝,谨以此文献给正在消失中的它们。——题记
小时候,总爱在每一个不用上学的清晨,踏着不同的钟声慢悠悠地晃到卖茶叶蛋的铺子前,郑重其事地选出一个买下,走回家,踏在池塘边的青草上,把它和青草的香气一起送进口中,并评判着今天这个时间点的蛋选得如何。
时间的选取总是有那么几分讲究的,早了太淡,晚了便凉而苦涩了。这种味道也会因用料的多少,铺主今天开张的时间会有所差异,所以即使你每天同一时间去,味道也是不同。
时间若是选得好,味道便是不浓不淡地恰到好处,若是恰好碰上了这个时间,我就会带上那颗幸运的蛋坐在树枝上,慢悠悠地吃着,看天边的白云慢悠慢悠地走。茶叶蛋的清香在口中弥漫,有一股淡淡的蛋香气和清茶的香味,茶叶蛋在口中慢慢地鼓动了一下,有一种独特而柔韧的口感。
有些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会如此钟爱它,我想也许只是它有着一种千变万化的味道和无限的可能性。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水泥也渐渐覆盖上了泥土地,我们仍然坚守着这一方小小的铺子,它无需太干净,支在泥地里,泥土的香味酝酿得刚刚好,茶叶的气息时浓时淡,一切都是那么千变万化而富有活力。人们总爱在这儿谈天说地,不管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吃上一颗蛋,喝完一杯茶,便也是朋友了。那时候小小的铺子里,棕红色的桌椅旁总坐着好多人,我总爱坐在那看着人们谈笑风生,嗅着淡淡的清香味,品一杯茶,茶香在空气中氤氲,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再大些,铺子支在了水泥地上,这里已经找不到什么泥土地去承载哪个铺子,哪个陈旧的幸福。泥土地气息消失了。空气中只剩下时浓时淡的香气,铺子渐渐冷清了。
到了现在,铺子早已关门,但老板关门前说过的一句话仍在我脑海中回响,“现在还有谁会吃这样地东西呢?说不得改天连茶叶蛋都有机器做了呢?”
再后来那儿又开了一间新铺子,那永远干净而整洁,永远窗明几净,连汤锅都在闪闪地发着光,空气中永远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每一颗蛋都那么完美而呆板,像这座城市一样。
我站在店前一时蓦然,在这个节奏越来越快的世界,那些陈旧的小店与陈旧的希望与快乐又该何去何从,在这个日渐冷漠地钢跌丛林丽,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当所有人工被机器取代的时候,人类又该何去何从,在这个完美却呆板的世界里,那些千变万化的味道与快乐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