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很惭愧,我与故乡的记忆只有三年。
它是个小县城;那有几把黄油纸伞,三两点小雨到黄昏零零星星;有一对过江燕,缺月挂疏桐,不一般的寂静;有一抹小屋,白墙红瓦,大大的“拆”字,不知住过多少户人家,是斑驳的记忆。
朦胧的故乡有着我朦胧的记忆,我像个游客,住着宾馆,吃着酒席。
前几天,刚回过老家,为了庆祝二姨姥的六十大寿,与亲戚聚在-起。推开包间的大门。-股令我厌恶的酒菜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浓浓的烟味,我轻轻捂住鼻子,踢开满地的瓜子皮,彳亍地移到座位上。抵不住亲戚的热情似火,帮我夹菜,给我糖吃,我也总是以微笑给予他们。
我始终无法融入这嘈杂的氛围。便坐在椅子上玩平板。倏然间,-双粗糙的大手拍了拍我,我惊地回了头。原来是三姨姥。她拍了拍我的脊背:“背挺直!只有背挺直才能有个好的姿态。穿衣服才能好看!”我立刻挺直了背,她轻轻按着我的脖子,我的肩膀,像一个技师-样,舒展了我的背,也如一个下凡的天使般,消除了我与故乡亲人的隔阂。深切地感受到一份来自故乡的爱。
我漫步在黄河路中的小巷子里,青石板街从脚下延伸到远处一这条街,我在那仅仅的三年里走了数次,甚至能记得那条街旁的每一个广告,每一户人家。“你是周凡淇吧!”一个沙哑的女声扑向我的耳畔,我扭过头:“你怎么知道我?”“真的是你啊!长那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了!小时候你爷爷天天带你到陈元光广场,这条路便是必经之路。天天来这,谁不认识呀!"她打着趣般,而我也仿佛找寻到了我呆在过故乡的唯-证据,失了魂般,激动极了捧起女人的手,温温热热,原来故乡还未放弃我。
“背上行囊,就是过客;放下包袱。就是找到了故乡。”我背着包,在爷爷奶奶原来家门前停住。突然有种冲进去的冲动。忽然好想放下包,好好与它对话,好好享受故乡的亲切。不经意间瞟见门上主人的名字,我扶了扶书包,慢慢走远了。凝视着空荡的小院。我仿佛看见了盛夏的桃花树树下的狗--小黑。水池旁我与爷爷杀鸡时的身影,不觉眼间挤出-滴泪水,我竟然对眼前的一切有了深沉的情感,明白了故乡与我浓如血的联系。
夕阳落在白砖上,雨点在暖风中摇摇飘荡。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走出门,抹了抹手上的水:“姑娘,你找谁?”我拭去清泪,抽噎:“这里挺好看的,不找谁。”
故乡是块路牌,给迷茫的游子指向回家的路,永远不会离开。可是,我也会迷茫,你可给我个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