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大地从眼前绵延至天边地平线,不同形状、不同大小的石块凌乱地四处散落,在这好似没有修房子的建筑工地,如把高原的草拔光的土地上,不时有几个机器人小伙伴在来回巡逻。
今天是我作为第一批试验志愿者移居火星的第97天。初到这里新鲜感已全然褪却,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和烦闷,我的母星地球,我的祖国华夏,我的家乡成都,此时又到金秋十月了吧。
提起以前的秋天,就离不开母星上被称为活化石的银杏。记忆中的银杏的金色的,是那么的璀璨夺目,是那么的缤纷绚烂。银杏叶的形状像一柄小伞,一个未满180°的圆扇,边缘裂开许多缝,像一束束发散的电波。每到深秋降临,银杏叶从翠绿变至浅黄,再至金黄,我的心就会像蝴蝶一般随意飘飞,而如果有一阵风由远处悠悠然漫步过来,那叶的精灵就会从枝丫上纷纷起飞,兴奋地邀请风儿姑娘跳一支大自然的舞蹈。
银杏还会结一些白灰色的果实,叫白果,落在地上后我会逐一将它们“噗~”地踩爆浆,然后一股莫可名状的怪味道就报复性地将我包围,我才不会跟它们纠缠,迅速逃离现场,藏在大树背后,看每个过路人都皱着眉头,带着嫌弃的眼神加快步伐,我就忍不住偷偷发笑——童年的快乐真的就是这么无聊透顶又乐此不疲!
然而外婆最会点石成金,她的一道拿手好菜就是白果炖鸡汤,每每闻到那一阵爆浆臭混合鸡肉鲜的化腐朽为神奇的鲜香,我都会垂涎三尺。浓郁的香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隔着三条街把我抓回去食指大动,淡黄的清油漂浮在热汤表面,顽皮的我最喜欢用筷子把油的白色圈圈合拢,又分开,又撮合拢,又戳开来……然后不顾汤还炙热就往嘴里送,啊烫烫烫!吞也不成吐也不舍,只能鼓着两腮等待,待在嘴里稍微温和适口后,就用舌头上下搅动,让香味在嘴里肆意弥漫,温热的汤水酣畅下肚,一股暖流流过胃里,流进心间。
上初中后,有一次结束了一周的劳累学习回到家,惊喜地发现又能品尝到这久违的美味,瞬间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满血复活的感觉真好,外婆不愧是最懂我的人。
……
一颗流星滑过地平线,也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火星的生活虽然悠闲惬意,室内的温度随时调节,想吃什么随叫随到,生活已和四季无关,只是日复一日的睡觉起床吃饭看电视做运动打游戏,目前生活的地方就像以前的健身房,还有许多虚拟世界的运动,可以说一应俱全,可我似乎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份激情了。
曾经还在“老家”的时候,金秋九月正式英超新赛季的开始,在火星人看来,场上22个成年男性为争夺一个足球跑得死去活来,简直不可思议。然而这正是我们热爱之所在,这是我们所追求的信念,是骨子里澎湃的热血,是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还记得那时候可以和兄弟们在几百平方米的草皮上疯跑整整一天哪怕滚得满身是土,哪怕累到双脚抽筋,也在所不辞,因为这一切,都源于热爱。
世间的一切,相聚是缘聚,相别是缘散,或许只有真正在他乡,才会有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忆”吧。外婆此刻在家里干什么呢?
农历九月九,忆蓝星那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