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花开。
——清代袁枚《苔》
“哟!葱儿开花了!”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我不由得抬起了头,半信半疑的走进了厨房。
撞入眼帘的,是一抹油麦的绿。上边顶着的,是一个个小小的淡淡的花苞簇拥而成的花球。果真是葱开的花!我细细端详着这一盆葱,葱杆已有些干枯泛黄,缺水造成的葱杆弯曲,再加上这一颗大大的花球,已佝偻地不成样子。
它确实是和普通葱儿不一样,低低弯曲着的腰似是给人作一次深深的敬礼,可人能直起腰来,它却不能,因为它头顶的那颗夸张的花苞,它是将腰轻轻弯下去了,可却又有那么一丝丝倔强,那么不甘,将身子轻轻颤抖着。它像一位病怏怏的女子,却也像墨西哥宴会上的“优雅骷髅”,不堪一击却又高贵不屈。
我终于想起了这根葱的过往。它本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一帮患难与共的“葱友们”,只可惜它天生体弱多病,做不了一颗炒菜的“好葱”,所以它终是被插在一边,终生困守在厨房这个小天地内。没有水,没有充足的阳光,没有人在乎它,更没有人关心它的命运,它的生死,人们只道是寻常。
而其它的葱,它们被主人精心浇水呵护,它们每天能晒到明媚的阳光,有人会帮它们定时换盆换土,它们也许会在这悠闲的状态下迷失,因为一天的干涸而枯萎至死,也许它们会因为主人一时的口舌之味而被终止一生。
可这根,它没有。它在艰苦的环境下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野性,它开始努力,努力吸收每一滴湿润的雨水,感受每一份灿烂的阳光。它开始开花,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开,它努力把手臂伸向窗外,让自己的子孙不像它一样困守一生。
我想,葱为什么要开花呢?也许它的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是一株植物,开花是我是人生中的一个过程。因为开花,所以结籽;因为结籽,所以有了子子孙孙。
人们常说一句俗语:你算哪根葱?其实有时候人还比不上一颗葱,因为葱至少是向上的,它虽然无法决定生命的长度,可它却在努力拓展生命的宽度。
我轻轻将一些清水倒入葱的根部,干涸的根,因为水而摇晃了一下,几粒已成熟的葱籽坠入楼底的草丛,真希望过段时间还能听见那句“呦!葱儿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