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香甜的果实,是迷人的花香,是夏夜的虫鸣,是摇曳的狗尾巴草。忆童年,最熟悉的是那“险中求”的辣条。
辣条,在所有小孩子眼里应是一件“御品”,诱人的香味总是能勾起肚里的馋虫,劲道的口感总是能让人沉迷。我毫不例外,也是辣条的忠实“粉丝”。但妈妈却极力与我作对,不让我吃辣条。哼,不识货的家伙,不让我吃?我偏要吃!
那日,一轮耀眼的太阳悬挂于云彩间,游动的云群不时遮住日光,使整个世界忽明忽暗。我待在老家无聊,正巧小姑姑来访,见我如此烦恼,便说:“我们去买辣条吃吧。”
哪有那么容易?木门打开时吱呀吱呀的响声定会让妈妈发现的。小姑姑一拍大腿:“这不简单!”她把卷纸撕成一节一节,揉团,扔进垃圾桶。待她把垃圾桶装满,提袋,就朝妈妈大喊:“嫂子,我们去丢个垃圾。”得到准许,我们揣着兴奋的心推开老木门。
扔了垃圾我们一路狂奔至村口小卖部。小卖部里,锈色的货架上摆的辣条琳琅满目。淋满红油的辣条被真空包装着,使辣条的根根纹理更加突出。用五毛钱买下一包,刚到小卖部门口,我们便迫不及待拆开包装。“剌啦”诱人的花椒香伴随包装袋的打开而迸发,直入鼻腔。吸溜着口水取出一片,方形的辣条早被红油浸得柔软,捏捏饱胀的辣条,辣条末端就能滴下几滴红油。
小姑姑将辣条撕成两份,我盯着她手里那份,偏说自己的少些,争着吵着要她的那份。争论许久,小姑姑终是拗不过我,将自己的让给我。我心满意足地将半片辣条塞进嘴里,一咬,整个口腔充斥着辣椒的香与辣,嘴角流淌着溢出的红油。嚼着,辣条是那样劲道,在口腔齿缝来回碰撞。闭上眼,顷刻间,这是一种怎样的享受啊!一咽,所有的辣条碎沬顺着咽喉而下,嘴里变得空荡,红油、辣椒的香仍存齿间不散。咂巴咂巴嘴,回味无穷!
辣条吃完了,拍拍手,抺掉嘴角的油,才想起“倒垃圾”的时间太长了。认真整理“犯罪痕迹”后,又和小姑姑奔回家。回到家门前,我和小姑姑深吸一口气,慢慢拉开老木门,老木门的吱呀声越来越响。我不断祈求它,千万别惊动妈妈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妈妈循声而来:“现在才回,倒垃圾倒了一个小时?”我们的心一揪,低头进了家门,并排站在门口,不敢作声。妈妈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眉头紧锁,死死盯住我俩。我们头拉得很低,冰凉的手心出了汗。
突然,妈妈似乎发现了什么,在我们身上一个劲儿嗅,我不敢呼吸,像一只丢了壳的蜗牛,无处退缩。只是闭紧嘴,憋住气。
妈妈终于发话了:“谁吃了辣条?”面对审判,不经思考,食指抬起,指向小姑姑。
“她!”有两个声音。
扭头,小姑姑也指向我。
“你们……”妈妈严厉的语气把我和小姑姑刚抬起的头又压了下去了。等待挨训,却是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儿,妈妈才说:“唉,这东西对身体不好的。”后来,便没有再说什么了。我们因没挨训又开心起来。
重返老家,在村里自由走动,不见小姑姑,才知她去远地求学了。悠然踏入小卖部,在刷了白漆的货架上取下曾经吃过的辣条,上面清清楚楚贴着一元的标签。买回家,坐在石阶上,大口大口咬着完整的一片辣条。
一口又一口,红油又淌出嘴角,却再也吃不到从前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