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往事不可追,蓦然回首,绵绵思念却浸上心头。
炎炎夏日,我躺在床上。风扇吹得呼呼作响,带给人一阵又一阵的凉爽。却总是在万籁俱寂的房间里,涌出那么一股难言的失意和苦涩来。
我总会想到那张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夏天的矮小昏黄的竹床。
记忆里,夏天总是那么燥热。夜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奶奶就会问一句“热?睡不着?”“嗯。”我总是闷闷的应着。她起身开了灯,昏暗暖黄的灯光立刻就照亮了整个狭小的房间。“走吧,去屋顶上睡怎么样?”说着她就下了床,双脚趿着鞋子,将那张竹床扛了起来:“去,把门开开。”我便也起身,出了门,把堂屋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打开,等她出了门,跟着她一起爬上院子旁的楼梯。
上了屋顶,奶奶将竹床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让我坐上去。“嘿哟,上面果真凉快多了,咱俩今晚就挤挤吧。”
夜深了,晚风吹在身上凉丝丝的。我躺在竹床上,睁开眼便能看到漫天星辰,明亮的,渺小的,一闪一闪的。耳畔还响着蝉鸣,不像正午那样密集,轻轻柔柔的,如同梦的呓语,在一片静谧中增添了别样的韵味。
我掖了掖被子,虽然是夏天,半夜还是有些凉意。奶奶躺在我身旁,半支着身子摇着蒲扇,帮我驱赶蚊虫。风大了些,吹的远处的树叶哗啦作响,我有了困意,打个哈欠:“奶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她笑了笑,摇扇子的动作轻了些,说话声音也轻了下去,像给调皮的孩子唱着摇篮曲:“你爸爸小时候啊,特别爱玩儿,是他们一伙儿小鬼的头儿。有一回啊,他还带着他们下河去……”
故事没有听完,我就已经睡着了。现在想想还挺可惜的,因为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听完整个故事了。学业的忙碌和时间的飞逝让这都成为了过去。
再后来,老家里装了电风扇,夏天的炎热消减了许多。晚上也不必去屋顶睡了,但我还是喜欢坐在竹床上。正午,奶奶就把在村头买的大西瓜切了,和我一起坐在竹床上啃。我盘着腿坐着,风扇呼呼的吹着,左手抱着西瓜,右手抓着一副牌,惬意极了。“三个圈带个四。嘿嘿,我就剩两张牌了。”“不要。”奶奶盯着手中的牌。“一个五……”我盯着她的表情,等着她做出决断。“不要。”她似乎真的没有大牌了,颇有些丧气的样子。“嘿嘿,一个十。我赢了!最后一块西瓜是我的了。”我丢下手中的牌,拿走了盘里的最后一块西瓜。奶奶只是笑了笑,一脸无奈的样子。她将竹床上的一堆牌理好,牌面全都反过来。将自己剩下的两张牌插到中间,捋顺后收进了盒子里。“你最棒了,奶奶都赢不了你。”她调笑了两句,起身做饭去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呢?一副牌只有两个人玩,猜也能猜到对方的牌,我们却彼此心照不宣的玩了几个回合。在那之后,我就很少玩牌了。因为我总是找不出最初玩牌的乐趣了。
再后来,我就回家了,就再没见到过那张竹床了。城市里的家电要多的多,空调几乎是家家必备,自然用不到竹床。可是,我却总是想到它,那张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夏天的竹床,那张带给我无数难忘美好的回忆的竹床。
物是人非,如今再难看到它。每每想起它,总是让我忍不住忆起往昔,忍不住思念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