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云雾拂过黛山,橘黄色日落点缀其间,暖风习习,停在他斑白的鬓际,拐角的小巷口,只见,那道蹒跚的身影,伫立着,等我归家。
祖父三代为农。
但他从不言语生活的苦难,他只是任劳任怨地,在土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祖父很喜欢同我讲他过去的事,或许是曾经太苦了,他总是讲着讲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变得哽咽,然后再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我,说道: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念书!不是为了摆脱贫困的家乡,”说着,祖父的眼神也更加坚定,“而是为了带领家乡摆脱贫困!”
可那时我才七八岁,什么都还不明白,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祖父。祖父瞧见了,低叹了一声,转而又换上了笑颜,牵起我的手,说:“走,祖父带你去买糖吃。”这时我也笑了起来,缠着祖父继续讲他的故事。
那时岁月静好,祖父一句句恳切的话语在童年的梦中生根发芽。
时光荏再,四季流转,我上了初中,学业越来越繁忙,便再也无法像童年那般无忧无虑。曾几何时,这周遭的环境再也无法与我一直魂牵梦萦的童年重合。饶是如此,那一道由伫立,改为坐着的,望着远方,等我归家的身影,依旧还在。
每次月假,祖父总是第一个来迎接我,眼中闪着惊喜的光,拉着我的手,叨叨个不停,然后再嘱咐家人们煮上我最喜爱的饭菜——祖父这些年来记忆力渐渐衰退,但是他总是笨拙地记得关于我的每一件事。
也只有这时,我才会卸下所有的压力与伪装,似乎又回到了童年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与祖父开怀畅谈,如此一碗人间烟火,温暖却也让人留恋。
晚风轻起,伴着飞鸟的问候,橘色的日暮里,那道蹒跚的身影披着霞光,在等着我归来。
我写下这滚烫的人间词话,以此献给我敬爱的祖父,他肩戴日月,背负星辰,他是我写不完的诗。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