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路是童年开始的地方,也是令人雀跃之事的汇集之地。三号路似乎总是长的没有尽头,梧桐荫也总是枝繁叶茂,那里的天空总是很高,清透辽远,风随着一缕长云直落天边。
斑驳的木门旁,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下,一位老人坐在老藤椅上,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说笑笑。人老了就爱说"当年"的事情,那是我和奶奶觉得最静谧安详的时候,就听奶奶说,“奶奶当年给你织了不知多少件毛衣。你就穿着满院子跑……”
对呀,回忆如同孔明灯,被一一点亮闪闪烁烁。明明暗暗。
七八年前,也许更久之前。奶奶也是这样坐在老藤椅以上,那时的老藤椅还没现在“吱吱呀呀”叫唤的那么严重。木门也没这么破旧,甚至还很新,老槐树也还没现在这么高。老人手里拿着毛衣针,线球就一直滚落到她的脚边,看着穿花花绿绿毛衣的孩子满院子疯跑。眼底皆是雀跃的笑意,正是恰逢少年时。我看着她,看她开心,我心里也跟着雀跃,那时的世界很小很小,只装的下她,以及满世界的雀跃。
后来,今天长大了,长高了,身子骨儿也展开了,却渐渐被琐碎的事情绊住脚,到离她越来越远了,难得回头望望那个矮小而佝偻的身影,扶着栏杆站在那里。苍老却坚持。
我一惊,冷汗刷的渗出,湿透了后背的衣物,抬起头,看那个慈祥的笑着的老人,心里那酸涩的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只有悄悄抬起手,轻轻的,轻轻的碰了他的手,似乎是在害怕,怕什么呢?哦,是不是怕这只是一场梦,只是轻轻这么一处就会醒来,眼睛这安静静谧的一切会化成泡影,不复存在。
幸好,我摸到了。
那双手,粗糙宽厚,带着岁月翩跹而过时,留下的伤疤。却又那么真实,温暖,目光从他的手上以及开,正对上了她盛满笑意的眸子,那似乎不属于她。没有老人的饱经风霜,浑浊不清,反而清澈明亮的像孩子似的。同儿时一样,她笑着看着我,我看着她也笑了,那一刻,仿佛岁月,时间,一切俗世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满心的雀跃。
风雪散尽,征程漫长,果然有你在的地方,皆是星光灿烂,皆令人身心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