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小舟轻泛三峡,从夏到冬,从清晨到黑夜,从红日到繁星,从高山到江水。
这是一幅七百里的画卷,七百里座座高山相连不断,看不见山与山之间的缝隙,那样连绵起伏的峰顶横在江水两边,犹如敞开的天门。
那样高耸的山,天然地堆积着重重叠叠的巨大岩石,宛如屏障的山,又真的将天空隐藏。于是躺在小舟里,等待亭午(正午)和夜分(半夜),等待日月从屏障般的山上探出头来。
夏天的水漫上山陵,小舟随着上升。这里的水真是神奇的啊,从白帝城到江陵,只用朝霞到日暮的时间,一千二百里。嗯,想来快马和疾风也不会行那么快吧。
春冬的三峡,水奇景美。平静时则处处铺开翠绿,绿得深邃,也却确实是深不见底的江水,又如翡翠透澈,映着三峡一切美景的影子,比如极高的、脖子仰酸才能模糊瞧见的山峰,山峰上挺拔的形态各异的松柏,隐约间从云端飞下的瀑布——还有小舟上的一个我。
若是某处闪着激荡着白色浪花的急流,那不平静的水一圈圈漾开,一定会形成回旋的清波。
寂静之时,除了舟上的我,还有猿。就藏在这山里,却看不见它们的身影,只从百里静谧中透出空灵的猿鸣,散进幽谷般的三峡,轻叩石壁的回音悠长却悲凉,仿佛在洗涤谁的心,呼唤谁的灵魂。
我的思绪从三峡回到《三峡》。耳畔仍回想着披蓑的渔翁和着猿鸣浑厚沧桑的歌声: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纵使不能踏遍所钟意的山水,但若心中盛着辽阔的山水,容纳着丰富的天地,也是美好动人的乐趣吧。
我希望心中充实,那样我便拥有了跨过时间空间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