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一声轻柔的沙沙声,脑海里便会浮现一张张仲秋的画面。
去年,白露前后,我来到了中山陵的植物园。
一进门便是两排高挺的银杏树,少年人般的意气风发。满树金黄在错综交杂的枝叶中,藏着星星点点的白果,树干约两臂粗。刚下过雨,树叶在路边积起了薄薄一层,大半泡在水里略显颓废。忽然,一片阳光从云缝中跌落,正正照在叶毯上。树叶变得波光粼粼、金光灿灿。我仿佛站在光河之上,一阵风吹来,河面就漾起微波;风停,河面又重归平静。
往前走,拐几个弯,走进树林。林间光线并不昏暗,空气弥漫着树叶的清香。红、黄、褐的叶铺了厚厚一层,颜色如还没抹匀的颜料,直接涂在未干的画布上,深浓湿重。面前的树千姿百态,高矮胖瘦,各样都有。有一种树很特别,它原本是往背阳处长,可不知怎的变了主意,又往向阳处发枝,只可惜它不再有机会越过别的树,见到天空原来的样子。
向树林迈去,忽然豁然开朗。空地中央矗着一颗苍劲的松树,盘虬卧龙般的根上,是几个人都合抱不了的主干。黑皱的树皮,堆了一块块一指厚的青藓,小虫就在藓上爬来爬去。上仰,发现分枝目测有臂粗。绿而绒的松针间夹杂着几颗棕色的松果。光线透过枝叶,碎在地上。树脚生着丛野菇,很小一群,伞帽只有指针大小,瘦瘦的杆弱不禁风。
最深处的密林蒙了一层绿布。目光聚在一树快倒的枯树上,经过雨淋风吹,树皮早已开裂。幽苔腐蚀它的大半,路过的虫子就在松软的苔藓上歇脚建窝。黑黑的木耳也冒出来,一阶阶像是搭在墙上的悬梯。
再往里走,是一面爬满爬山虎的老墙。到头了啊!
是树林之境,也是人生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