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过小溪,越过重山,我站在高山顶部,俯瞰这远近的山恋。山风拂过我的脸颊,轻轻的,暖暖的,如母亲抚摸一般。我的思绪回到了晌午前。
彼时,我还站在山脚下,抬眼望去,只能看见不远处的几户农家。畜棚中水牛正在吃草,田野里农人正在劳作。我踮起脚尖,伸长颈脖,想看看远方的风景,可是,所有的视线都被房屋挡住,被树木挡住,被山包挡住。这片村庄后面是什么样的景色?我看不到。
于是,我把目光转向一条蜿蜒的小路,而且踏出了第一步。这是一条去往山里的路,未知,好奇,迷茫,刺激。
向上望去,不见山顶,看到的只有透过层层树叶透射过来的缕缕阳光,仿佛能照彻世上一切的阴暗。它如救星一般把我们从堕落的深渊解救出来,蓬勃着朝气,感染着我,照耀着我。
爬到山腰时,我暂缓脚步,稍作歇息。这一路,天空中高飞的鸟儿,泉水中潜游的鱼儿,蜿蜒路上的碎石,夹缝求生的蘑菇,还有历经雷雨后冒出头来的春笋,它们陪伴着我,鼓励着我。
这里有一座小型寺庙,院里有一棵大树,还有一丛翠竹。游客们系在竹枝上的红丝带随风飘拂,插在香炉中的烛支烟馨缭绕,这里的一切仿佛与世隔绝,仙气而又世俗,古老而又神秘。
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回望来路,我可以看见被群山包围着的小村,宛如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般,静谧安详。
我再次踏上前行的旅程。山路崎岖,前面看似绝路,旁边便是悬崖。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就弃步于此么?前方的斜面石壁,颇有些坡度,看着让人紧张腿软,但最终,我选择向上而行。虽不知前途可是柳暗花明,但我知道天无绝人之路,也许多有荆棘埋伏, 只要你不退却,不放弃,终能抵达。
时间滴滴哒哒,不紧不慢,而我也一步一步地前进着,有时停下休息一会儿,喝口水,蓄足力气再出发。有几处岔口,因为判断失误,我绕了弯路,甚至走错,走偏,但目标没变,我一直朝着那个地方攀行。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夹着汗水顺着脸颊滴落,衣襟濡湿,腿脚也倍觉无力。行已至此,义无反顾,就算是爬,也得坚持到底。我看看目标,近在咫尺,重又焕发出力量。最后的陡坡路段,我不惜手脚并用,终于登顶。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山顶的视野与山脚全然不同,在这里,我看见鸟儿在这沙漠般浩瀚的天空自由飞翔,群山好像甘心臣服的将军一样匍匐在地,山下的房屋如黑色珍珠撒落乡野大地,路上的汽车像蚂蚁一样排成长龙蠕动向前。我的眼睛再次湿润,小时候爸爸常对我说:“站的有多高,望的就有多远。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到更多绚丽的风景!”诚哉斯言。
更重要的是,我尝试过了,追求过了,努力过了,奋斗过了。那么,我站在这一个高度,所看到的一切,对于自身而言,便是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