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无非是这样:揉着熊猫眼逛向教室,又望向窗外淡白的云,还有云背后如旧报纸一样的天……明明每天都是这样,但我还是那么贪恋窗外的世界。 月考,我还是迈着丝毫不慌的脚步,溜达着走进考场。我的闲庭信步,与苏轼月下与友人自诩为“闲人”的赏月,颇有几分相似。
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结果,我再也不能像初中那样潇洒地走上讲台,然后留下一个自信的背影了——我居然跌到了中游。这怎么可能!我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名字,我一次又一次地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像被海浪疯狂拍打一次次,打得生疼之后,终于,我冷静下来。我开始关注每次测试成绩:中游,中游,还是中游!似乎都是上天在惩罚我嘲弄我的自负与不觉醒。
天,似乎都变了。
秋天了,蝉声隐去了,剩下的只有满地蜷缩的落叶,以及寒颤颤的秋风。不知看了多久,已是黄昏后了。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下来,洒在窗外的树干上,折射出一缕淡淡的灰黄。 我低着头,一切都离我远去。灰尘太多,占据了我整个心。我很少再去关心天空,望向窗外了。
然而,心总是不甘于日日阴雨的。
等待阳光,便成了漫长而痛苦的折磨。直到那一天,在那样一个秋雨不眠不休的日子,我看到了窗外的麻雀。
那只小麻雀瑟瑟地站在窗台上,全身湿漉漉的,像个大雨滂沱时跑到屋檐下避雨的小孩儿。想必它在凄风苦雨中飞了很久,站在这里歇一会儿。想要重新展翅,却始终抖不掉羽翼上凝聚着的水珠。它轻微发着颤,头扭向其背后。大概,冷到了极点。只有在它头部转动的一瞬间,我才能看清他身体中隐约的一丝抗争,是那样微弱,那样卑微。又忆起它在暖树上的歌唱——啾啾——唧啾,曾经是那么享受阳光明亮的爱抚。现在,它只能在雨滂沱的角落,惆怅地回忆那些阳光灿烂的时光片段。它跟我,何其相似!我在心中惨然一笑,对它的怜惜与同情像泉水一样泛了出来。
忽然,它动了,它在跳!我心疼地看向它那浅红的小脚趾。它持续地来回跳动着,跳动着。它在热身么?是的。它在不断尝试,先让自己暖和起来,再一点一点积蓄全身的能量。又一次全身抖动,湿的毛都抖起来。我似乎听到了它的呐喊和喘息,看到了它那跳动着的,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小小心脏,正以越来越壮阔的方式向身体宣示着它的存在。我似乎看见了它对天空的渴望,对层云的誓言,对飞翔的渴求。哦,看!它飞起来了!不过那飞行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然后便重重地落在窗帘上的横条上,不稳,也有惊慌,好在无险。窗台咚咚有声,见证着它柔弱的脚趾与窗栏的一次次坚硬碰撞。
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它的一次又一次奋力尝试,直到,目送它灵巧的背影穿过万千雨丝,消失在拐角处,消失在雨幕深处……
第二天,晴了。
我攥紧手中的笔,轻轻地笑出声来。余光轻轻一瞥,窗外,那淡白的云,化作了满天绚丽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