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长安是被雨点染出的青色的,是青绿的苔藓依着青砖石瓦的人家,是青石板路旁宽大的城墙。长安啊,是一位妙龄少女依在城墙宽厚的肩上,西安是她年迈的样子,容颜老去,气质依旧,更平添了几抹厚重。
春雨滋养着新抽的绿芽,天色阴得温柔,阴得安心。阴沉的天让世界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到长安那悠远的心跳。
我盘起发髻,撑开油伞(那是之前在手工艺人那儿买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氤氲着泥土和花草的香气,心跳也缓慢下来,一切都在这微微湿润的空气里酝酿。
穿过半座城,从高新到碑林,从车窗中闪过的景色像是时光倒流般从摩登到古朴。到城墙下,我下了车,徒步穿梭在我梦中的青色长安之中。
环城公园里含苞的玉兰沐浴着春雨,灰喜鹊在枝头唱着婉转的小调。一位白发老者二胡弦中的古音让我停下了脚步。我静静地听着,他那苍老而有力的手指按压着琴弦,他神态自若,心中必是淡若闲云,“但识琴中趣”,我自是不懂二胡,但我知道这古城长安的音律醉了满园的春色。
沿着城墙向前走,手指抚摸着这墙上青石,当指尖微触的那一刻,我的心为之震撼。这是长安的气息,是历史在向我诉说她的故事。青色的砖石上承载的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喜悦,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灵动,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期盼,是“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的辉煌……块块青石,一拼就是大半座长安。我的心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任凭我的气息与长安的气息交织……
累了,就进了一家小店,店中的陈设也颇有韵味,一份桂花糕,一盏梅子酒,酒中散发着甜甜的香气,酒味并不浓烈,只是舌尖上无尽的回甘。谁道无人对饮,我举杯邀的正是长安,清甜直冲肺腑,我且听着长安的心声,听着她对我默默诉说。
在那个烟雨朦胧的傍晚,我忆起“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