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中专一毕业，此后便东奔西走，风里来雨里去地打拼二十多年，终于在苏州安了家。父亲易脚疼，步子是急不得的，平时走走，时间长了也会疼得厉害。在外行走，我年轻力盛，总免不了东瞧西逛，但往往等我回到正道歇息片刻，才见远处父亲悠悠走来。我好奇那脚伤，父亲说是早年在深圳东奔西跑落下的病根，那时从罗湖火车站走到南头关是常有的事。
父亲喜穿黑色薄棉袄，下身套黑色休闲裤。即使是寒冷腊月仍常常如此。父亲虽四十有六，可行事风火依然。即使手脚不似以往那般利索，但言出不行，步履铿锵。坐于书房的我，总能听见家门外父亲上楼时沉闷的踏地声。
父亲要强，年近五十的身子，登山时却如老小孩般的活跃，我也只能望其项背。父亲迈步小且缓，三四步才勉强抵我两步，可身子竟如麻雀般轻快，灵动，充满活力地用沉稳地脚步踩在最平坦，最省力的地方。路上，父亲每见我慢下来，就会扭过头来鼓励我道：“挺起你的胸膛，深呼吸，掌握你的节奏。”到了终点，父亲总要像个孩子向远方手舞足蹈一阵子，然后猛的耸起双肩，挺直身子，向远方夸张地一吼，接着同我望着渐远的悠长怪叫，会心一笑。
父亲不老，我也不大，此时山上风景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