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一座城市,时间沙化着一切,如果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但即使泪流满面,我也步步逆行,因为记忆中的画面太让人留恋。
似乎,每个人都有一段叛逆的时间,叫“青春期,”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拿“青春期”作为挡箭牌,总爱找茬儿,和大人作对,乐在其中,爸妈骂我是“逆子”,但他总是包容,还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道理——我的外公。
他每天都给全家人烧饭,我是我家的“资深美食家”,他每天都问我:“囡囡,好吃吗?”他曾经是开过饭店的大厨,怎么可能不好吃?但我偏要气他:“不好吃,这个太淡,这个不够甜,还有这个汤做的真丑。”他也不恼,笑着,甚至同我一唱一和,说:“好好,我以后一定注意。”
那天,学校一个同学跟我说:“我昨天和爸爸吵了一架,还打了两只碗!”我因为当时的愚昧,竟然觉得这样很酷,便暗下决心,我也要那么做。
晚上,饭菜刚端上来,我便开始作妖:“我昨天说要喝的排骨汤呢?”外公有些疑惑:“你没说呀!”我把筷子一撂,“我要喝!”爸爸沉着脸,怒意未露,但我并未因他没发火而庆幸,反而大叫:“我不管,我就要!”说着还一挥手,手臂横扫过桌子。
“啪!”清脆一声,地上是饭碗的残骸,外公的心在那一刻也碎成了渣。
“啪!”又一声清脆,脸上火辣辣的疼,爸爸动手了,我跑回房间。我锁上了门。
又过了很良久,爸爸似乎回房间了,外面没了动静,我出去,却看见厨房有个模糊的身影,亲切的话语传入了耳中:“你出来了?快要好了,你坐那边等等。”我闻到了熟稔的香气,他端来了一碗排骨汤,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并为多言,喝起汤来。我听道他在我耳边语重心长地念叨:“你乖一点呀,别跟你爸怄气啊,被打了吧,要喝你和我说呀,我给你做呀……”
我那天听到了什么,也记不太清了,但他佝偻着背熬汤的样子,却记在心里,不知为什么,我在那之后,稍稍安分了一段时间,可苍天终是没给我再一次撒野的机会。
因为胃溃疡而引发的肺炎将它从我们身边抽离,记得临走前一天。他还在视频里透过氧气罩说要回来给我做饭……
从此,我不在叛逆,那个能包容我一切忤逆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学会长大了。
但我始终愿意在时间的长河里逆行,我不为找回曾经那个叛逆的自己,只为寻找那个在灯火中,在烟尘里忙碌的身影。
我逆行在时间,我品味着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