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苏轼笔下望见燕子飞时“花褪残红青杏小,绿水人家绕”的残中生机:也曾窥见春燕“江畔春泥带雨衔”的筑巢之勤;最难忘故乡之双燕,眸若有灵,玲珑可爱,与我相伴走过混着青草泥香的童年时光。
每逢归故乡时,总想起儿时屋舍檐下那新巢,还有那双形影不离的新燕中的雌鸟,我与它的缘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那处巢穴,听闻在我出生前便有了,那双新燕中的雌燕,是上一任“访客”遗落的孩子。在一个雨后的清晨,我推开木门,晶莹的水露从檐上洒下,如珠帘挂般唯美,雨后残留的雾气缭绕,迷蒙了头顶的穴巢。一声哀鸣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幼雏在阶前泥泞中挣扎,羽毛散了一地,燕腿翘起不寻常的弧度,稚嫩的脸庞染上了几点泥水,水灵灵的眸中闪烁着无助绝望的泪光。我心存不忍,又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它。“爷爷——”我呼唤着,“来了!”爷爷匆匆赶来,我指着小燕子焦急地跺脚:“爷爷,快,快救救它!”爷爷望见了在泥水中努力想爬起来的幼燕,眸中闪过一抹悲怜,双手轻轻地把它捧入了屋中,他扯开一圈纱布,教我一圈圈的为它伤痕累累的腿缠上,又剪下两层包装盒的泡沫板,借来我的一条小皮筋,一手将两层塑料板按在折腿的两端,一手撑开皮筋,固定了塑料板。小燕子悲哀的鸣啼渐渐平静,眼中也再次亮起了生机……
之后的几天,它总是固执地想飞起来。一次次,它使劲儿地挥动着双翅,眸中充盈着坚毅;一次次,它痴痴地盯着檐下的巢,一声声叫着、叫着;一次次,它飞起又重新重重跌落,漂亮的羽毛又掉了几片……我央求爷爷,垫个凳子托它回巢吧。可爷爷敛下眼底的不忍,摇了摇头,他说,它需要自己飞回去。我回头一瞥,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为小燕子撒上了一层金纱,它的双眸满是希望的光茫,它的背影那样坚定,那样美丽……次日清晨,它的身影出现在了巢中,正欢快地像我问好。
我爱燕子的坚,在一个个困难中挣脱束缚;我爱燕子的持,在一次次跌倒后再次起飞;我爱燕子的望,从未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始终怀有盛望在胸;我爱燕子的归,携一颗归巢之赤心,持一抹归家之执念,眸里全是故巢檐下……我已离乡,又何时才能回家看看长大后有了家的燕,看看与燕为伴的爷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