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公入院的消息,我心中不免震惊。我对外公的印象是一个严肃又不失好玩的老人,挺拔的身姿似白杨树一般,伟岸、朴素、严肃又坚韧。
我外公与外婆结婚时,家里算得上是那时的富裕人家。到了退休年纪后,外公外婆便“解甲归田”,过清乐日子去了。儿时,我其实是在阿嫲、阿爷家长大的,对外公外婆的印象并不清晰。只依稀记得去外公家玩时,外公家的藤躺椅,他可以一坐一下午。阳台的木工活,外公也可以捣鼓很久。
直到母亲生了我妹妹那年。奶奶恰好生病,所以妹妹顺理成章住到了外公家。我到外公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外公是纯正的广东本地人,操着一口熟练的广东话。喜欢与亲戚朋友满上一小杯老酒,可以拉很久家常。
外公的生活习惯也极规律。每天天刚亮,六点半钟左右便雷打不动地起床,坐在客厅看着早间新闻。一边吃着勤劳的外婆早早煮好的粥和鸡蛋、蒸的巨大的叉烧包。有时如果有一小碟楼下路边刚买的热气腾腾的广东肠粉,那便更好了。外公的早餐味儿飘入我们的房间,熟悉的粤语“光头佬”主持人的声音传入我们耳间。好吧,是该起床了!
中午,十二点钟,外公准时打开电视机,看体育竞技节目“男生女生向前冲”或相亲节目“非诚勿扰”。吃饭的间隙不时发出两句“哼哼”的笑声,还会跟我们讨论这个男生没责任心……那个女生很漂亮……那个谁谁谁来了好几次了……吃饭时,外公从不会对外婆的厨艺作批评,总是认真地拿着碗一口青菜一块肉,好不美味。
每到春节,广东这边总会有大大小小的“花市”,我们都要“行花街”。外公每天都与外婆去,给家里添置一株桃花、一盆桔子、或是蝴蝶兰。记得上一年,外公携我们一起去逛,看中了一株桃花,树上未开的苞无以计数,分枝上有大块的黑色胶物,是老树。外公砍价的功力很强悍,又霸道,可以硬生生砍掉一半的价格。然后扛起桃花树就走。在肩上随意垫了张报纸,走了几百米路回家。
如今,望着外公仍有些未愈的腿脚,我又想起外公买桃花树那天扛着树的身影,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神采奕奕。我只希望,时光可以走得更慢些,让他不再衰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