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潮退去、星点热浪悄然赶来的时候，我遇见一位舞者。
是在去年五月初，我们去杭州宋城的剧场里看演出。
进去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场里安静得出奇，黑摸儿的，像王羲之屋里洗笔的水。但是，台上有束光，亮晃的光圈里，有位舞者，她有一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眼角隐隐闪着秀气的银光，迷人的瞳仁色，像是略带黑色的琥珀，这总让人想起夏夜的荷塘，是多么净澈，多么柔和。剌眼又朦胧的光线下勾勒出一张精致的脸庞，比玉盘还要白嫩的脸蛋，樱色的唇瓣和柔滑的鼻翼，深乌色的长发盘起，稍有蓬松之意，鬓后的双耳小巧似蜂鸟。舞者的气质都如此优雅吗？她的衣着并不艳丽，却有种素净的贵气，好似有丝丝晨暮环绕在侧，宛若湖中一位若隐若现的神妃仙子。
我从未见过那样纤白的手，近乎于羊奶的颜色，松散的大袖滑过她的手臂，腰间系的丝线忽飘忽落。她缓缓举起双手，灯光映照着舞者绝美的容颜。立起脚尖，跳跃着，白色的光圈紧紧笼罩着她，跟随着她。发丝在飞舞，衣袖在飘动，不知何时，竟觉得她像一只深黑色的大雁在暗蓝的天空中翱翔。舞者忽停下，舞动着双臂旋转起来，如同踮在水面上一般，脚底在水中踩出阵阵涟漪，却不陷于其中。她总使我联想到莲子，背后的艰辛总有些微苦，但带给他人的，却是清香四溢。
一曲毕，舞者退去。直至演出结束，我也无法忘记那位舞者，那挥之不去的容颜、身姿，总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美人，那般标致的清朝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