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期的外婆身上总充满着三种特殊的气味,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至今仍使我难以忘怀。
一跨入外婆家门,扑鼻而来的是饭菜香。外婆做得一手好菜。比如,清蒸排骨,梅菜扣肉,酸菜鱼。都是她的拿手好菜。每次回去吃饭,这些美味便摄住了我们的心神,满屋子的香气,忽浓忽淡地从远处轻轻地飘入鼻尖中,使人抛开了学习的烦恼,工作的疲备,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只想静静地享受美食,沉醉于佳肴之中。端出来的菜,很快便被一扫而空。我们吃得高兴,外婆脸上也露出了慈祥的笑。沉浸在一份喜悦里。几十年来她默默地做着这份平常而又不起眼的工作,不求回报,毫无怨言,若有人要与她抢着干活,她还不乐意,因为她喜欢那饭菜的气味充斥在身边,喜欢给我们做饭,喜欢看我们吃她做的菜,那饭菜的香气中,还有着爱的味道。
除了饭菜香,外婆身上另一种更为浓烈的是草药香。以前我经常喉咙疼,找了许多办法都治不好。于是,外婆便找来了祖传秘方,按着方子,到山上为我采摘草药,洗干净再晒干,配成中药,还亲自给我熬药。涩涩的药味配着浓浓的草香,都是小孩不喜欢的。小时任性的我总哭闹着不肯喝,就怕喝了会染上外婆身上那浓郁的药味。面对抗拒的我,外婆从来没有不耐烦,既哄着我,又答应着我多个无理的要求,直到我把药喝完,她才会长长呼出一口气,如今,外婆却在给自己熬药。她老了,还整日为儿女操劳着,落下许多病根,儿女们要带她到医院治疗,她却不肯,只愿意喝着自己的药。可能是她喜欢被草药香所萦绕。
外婆的工作是出海打渔,因此身上总少不了鱼腥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外婆的工作开始得很早,却结束得很晚,受着日晒雨淋。母亲说,年轻时的外婆也是位爱美的女子,精致的脸蛋和白嫩的双手,被海风吹皱,被盐水腐蚀,被烈日灼伤,可我却看不到外婆对外貌的在乎。昔日美丽的外婆,为何选择了这份工作?难道是喜欢这鱼腥味吗?不过是迫于生计,要撑起一个家罢了。
饭菜味,草药味,鱼腥味,每一种存在于外婆身上的特别气味,都伴随着外婆走过了人生的许多路,因为这是爱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