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者之心恰如水。水有源有尽，幻小忽大，明激暗涌，终由清浅而阔大。细想时，恰不似一汪镜泊？
不叙具试，只追溯万试之通心，千场之同感。也许他人与否，但对于我，百试皆如一幕。
试前，水尤清浅，相由心生。似潜波将出，又似无涌自流，虽视由平静，仍有微波荡漾。如柳子厚文中之游鱼而空游无所依；如司马相如之美人佳赋无兴而自起波澜；如俞伯牙觅知音不见高山流水；如朱夫子眼前之源头活水。无力相依，有玲珑悦耳之水音，也有些许翠墨怪石阻其流水而溅激差互，虽有不平之底碍其、逆其、转其、叉其，仍大体为静，惟有水自身知其潜动也。
将试，水有惊巧。恰如长江之源淌经虎跳峡，黄河之流跨越戈壁。因其地势犬牙差互，似古龟经久历年之奇甲，似苍木问霜披雪之怪皮，高低崎岖，峻险坎坷。此造由心势，心水定顺其走向，故而水声略激。似久旱忽逢大雨之声，虽急，却不躁人耳目；虽迅，却不乱人心神。终为奇灵秀美，蛇行而灵动，蚪凫而趣意盎然。
试中，水声激越。似东坡远望波中一艨艟巨舰，似李贺眼前黑云压城城将摧之势，似霍驃姚金戈铁马破燕山胡骑，似林则徐虎门所视烟波渺茫。有六龙回日高标之下之冲波逆川，有八月钱塘海天相搅之大潮。汹涌澎湃，涛击浪噬，遮天蔽日。恐其将洗穹盖，将吞峨峰，且从石崖凹处奔泻不回而出，畅通无阻，一路向东。
试后，水尤阔大，心势如天，心水如海。无他觉之感，惟有空阔，浩渺，迷茫，不见其际，不觅其踪。
试尽，长吁一气，心水已尽，坠入记忆之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