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江南的青石板街像端庄秀丽的姑娘,上海的里弄像一个气喘吁吁的旅者,那么记忆中的老街就是一位多情的诗人,在把树影拖曳得老长老长的路灯光下看惯世事,荣辱不惊。
清晨,站在老街路口,听里面传来各种熟悉的叫卖声。老街幽长而狭窄,两边是矮矮的斑驳的石墙,墙外不知是谁家的樱桃树长得正茂盛,舒展着身姿,慵懒地望着街上人来人往。
卖菜的老妇们靠墙而坐,脚边堆满了青葱的蔬菜;补鞋的老翁坐在拐角处,戴着一副大而厚重的眼镜,目光在来往的行人中穿梭。三三两两地走来一些提着菜篮子的妇女,趿着拖鞋,嗑着瓜子,和同伴拉着家常,不紧不慢地走在弥漫着柴米油盐气息的老街。葱香在空气中升腾,几个小孩子一阵疯跑,冲到一个卖油饼的摊位前,使劲地吸吸鼻子,然后掏出几张被汗水浸软的皱巴巴的角票:“多放点儿葱花!”
卖菜人的叫卖声还在老街里回荡,那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悠扬空灵,伴着蔬菜的阵阵清香,不紧不慢,不急不躁。
啊,这是老街的味道!
卖菜人最后一声悠远的叫卖声传来,鹅黄色的夕阳涂满了整个老街,就像奶油面包一样香甜。摆摊人收拾着东西,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最后只留下一个拐角处的剪影。
黑夜总来得特别快,夜色浓得像一块化不开的巧克力,只有清瘦的路灯站在街口,如一个痴情的少女等待她的心上人。灯光似水月如钩,老街在夜色中等待,等待失意人的脚步,等待千年如一日的南来北往,等待落定的尘埃又一次飞扬。长街尽头有灯火,老街始终会静躺在繁华的边缘,拉长普通人的生活,接纳一个个失意的游子。
黎明将至,未见太阳,乳黄色的阳光晕染了天空的边际。老街上,一声响亮的鸡鸣打破了宁静,老街又开始了它新的一天。
也许在以后的某个夜晚,我会再次走进记忆中的老街,听它呢喃,听它低唱,听它诉说络绎不绝的南来北往。
月色如水夜如霜,老街就这么静静地存在着,它从不离开,在你需要时静静地陪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