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少了阅历,短了见识,十几岁的年龄里,吃终究是一种大欲望。
不摆什么清高架子,分明的四季,食在四季。
入了冬了,早餐食谱中添置了一道新菜——煎糍粑。压成扁圆的糯米经过手工捶打,粒粒缠绵,黏作一团。置于油锅内微煎,成时双面金黄微焦,惹人喜爱。最喜原味,酥脆口感源自焦壳,里边是香甜软糯的淘气。米香永远是味蕾不可抹去的记忆,米,是中国人舌尖上的原始味道,一块糍粑,载着厚重分量。亦可佐以辣椒,火红与雪白俨然是一幅画,在舌尖上绽放跳跃,辣味被糯米的香甜所裹挟,激起一阵令人舒服的火辣。这糍粑,暖胃,暖心。
美食能治愈人心,此话不假。冬日有冒着热气的糍粑,夏日也有冰镇过的西红柿。饱满艳丽的西红柿,新鲜摘下过后浸于冰水之中,几秒之间,凉意就已贯穿于西红柿的每处细胞。捞出切块,撒上些白糖,酸甜可口,滋生口水。聒噪夏日,摇蒲扇,吃糖水西红柿,惬意不过如此。与此类似的,也可以是藕、黄瓜等等。蔬果总是自带芬芳,夏天品尝些降温的芬芳,火炉里的长沙也显得几分可爱了。
学习《逍遥游》,读到“上古有大椿者”时,脑中竟冒出春天独特的滋味——香椿煎蛋。几把香椿头,纵使不当作菜,也能插在家门口赏心悦目。小小几把,价格却不菲,也算是食物的另一种珍贵方式。家里做这道菜不放调味料,普遍的盐也避开,为的就是吃最原汁原味的椿。鸡蛋成了陪衬品,椿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在舌尖上大放光彩。文采尚浅,道不出椿的奇妙滋味,记忆里是微苦的,但却极香,散发着舒心的香。香味太过诱惑,几下白盘便见了底。浅绿的椿拌着米饭,好一个一清二白,人间滋味苦尽甘来!
还剩着秋未提。秋天适合做果酱,看《小森林》中的姑娘精致的做果酱,那过程是美的享受,成熟的季节里硕果累累,一罐果酱,是对自己的犒赏。比起甜腻的果酱,我更喜欢外婆煲的汤。秋天总有些莫名的惆怅,憋在肚里的委屈伤感统统被一碗汤驱散,外婆用汤熬过无数个昏黄的午后,夜里,便冒出玉米味,莲藕味,或者是淮山味。清汤,少许葱碎,一小勺盐,细煮慢熬的午后时光,孕育出鲜浓的美味。汤都是热乎着的,悲凉的秋也因此暖和起来,饱腹感从胃部传至心脏的是无限的满足与安慰。我喜欢这样粗犷地将汤描述为“有好味道的水”,一锅汤的确是秋季的水,这一辈子,我都离不开水,也割舍不了秋天的汤。
四季食,品四季。一把香椿,一颗冰镇西红柿,一碗鲜汤,一块糍粑。千金不换,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