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冬日,刺骨的寒风在门外耀武扬威,却听一声闷响,打开门一瞧,外婆提个桶,站在门口。小姨一边接过桶一边抱怨着,说外婆是闲着没事干,大冷天的去河边洗什么衣服。外婆搓着通红的手:“河水干净着呢!”小姨愣了一下,随即又叹了一口气:“省那几个子顶什么用?”
外婆不高,偏瘦,蓬乱的头发中夹杂着几根银丝。妹妹逗外婆,说那是神仙的头发。外婆没听出味来,可惜地道:“我要是神仙就好了。”
外婆真的不是神仙,但她也不是凡人。体弱多病的我经常感冒,吃什么药也不顶用。外婆却一点也不急,变戏法似的捧出一碗中药汤,催我喝下去。我望着外婆枯瘦的手以及沾着杂草的裤子,不知是药苦还是心苦,鼻子一阵发酸。几日后,病好了,凝视着外婆皱纹密布的脸,喉咙像是被噎住了,想说的话说不出来。
从邻居小孩子口中得知,外婆经常捧一些新鲜的菜和水果给他家,每次都回绝了去他家做客的邀请。她说:“下次有空,再去玩。”却只去了一两次。
我的外婆,她是一个宽厚仁慈的人。听我妈讲,外婆从小就很聪明,但因家境贫寒,连幼儿园都没上。她从不抱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日事当日毕,从不拖延。后来双亲老了,她也不怪他们,仍尽孝至终。
妈妈说,外婆最遗憾的就是没上学,她才会拼命挣钱供两个孩子读书,一个上了大学,一个上了中专。
外婆用行动证明了“活一生,学一生”的人是存在的。外婆先是让小姨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小姨也没在意,写了一遍之后就让她临摹。可令人出乎意料,她竟然写出来了,并且十分清晰和端正。她屈尊让上幼儿园的我弟弟教她认字。几个月下来,她就会写会认上百字了。
外婆不是神仙,但她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人”。她富有爱心,周济穷人,为那些受骗受欺的人打抱不平。在她居住的村子里,没有比她更受欢迎的人了。她说老实话,做老实事。
她说:“你对别人好,别人就对你好。干糊涂事,没有人可怜你。”
不是神仙也不肯做凡人,说的就是她,我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