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悠悠,随着最后一枚秋叶的零落,冬——我最怯的冬,终于来了。
朝手心哈一口气,白色气团瞬间化成一只飞蝶,尔后消失不见。我脱下手套,看着馒头般大小的手冻得发紫,到处脱皮、结疤,不禁叹了叹。
冻疮,老毛病又犯了。每个冬天,它总是与我作伴,以飞速植入,并蔓延开来。妈妈为此快跑断了腿,四处求医问药,每次都是兴致勃勃地带回药来,几天后又以药效不好而神色黯淡。
刚刚妈妈又打来电话,说是买到了一种效果甚佳的药,妈妈像一个兴奋的孩子。
“嘎吱”一声,惊醒木然的我,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凌乱的发丝垂在耳边,是妈妈!我赶紧飞到门边,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妈妈顾不得脱下大衣,忙抽出一只药,旋开盖子,将一抹白色黏稠状的东西涂抹在我的手上,轻声细雨地说:“涂的时候一定要抹匀,要反复搓,搓到看不见油光才行。”于是,她用指头在我的手背上小心地涂抹起来,不厌其烦地来回搓着,这情景仿佛在跳着一曲指尖上的芭蕾舞曲。
此刻,我注意到,那衰老隐匿在她泛黄的皮肤,像小树墩似的手上,昔日的柔和也在岁月的年轮轮敲打下变得粗糙苍老,那该是怎样的一双手啊!这双把我拉扯大的手,这双总是为我遮风挡雨的手,这双为了我的病操心不已的手……
轻轻地抚摸间,我清晰地感受到母亲的手颇有些从屋外带回来的寒意,但在这来回轻抚的母爱间,却变得愈来愈暖,渐渐溶化成冬日的一轮暖阳。这不仅温暖我的手,还让这温暖驱散了冬季的阴冷和潮湿。寒中燃烧着火的热,火中推着爱的潮,渐渐地,它涌入了我的心,并蔓延开来,觉得格外暖人。恍惚间,仿佛有一缕温晴的阳光映入我的双眼,我伸出手抓住一束。
忽然,母亲一声轻松的“好了”,让我仿佛从浓浓的母爱中回过神来。我一楞,母亲的发际间又多了几丝银色。我转过头,发现自己的脸颊上也多了一道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