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放假,我兴冲冲地回到外婆家。在我的记忆里,外婆是一位慈祥和蔼的翁媪,我的童年,亦是外婆陪我度过。如今再见时,外婆已是风烛残年,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疼我爱我。
“小琴,你来啦,一定累坏了吧!”外婆微笑着,宛若向阳花一般。
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傍晚时分,外公牧羊,回来见到我,是万般的欣喜。晚饭时,我同外婆外公围坐在火塘边,重温久违的温馨画面,我的欣喜难以形容。我向外公提起明天我要和他一起去放羊,但外公怕我累着,不让我跟着去。我便使用女孩子的惯用伎俩──撒娇,外公无奈,只得同意。
翌日,我早早地起床。雨后的乡村,万籁俱寂,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残落的雨的气息,清浅如兰,似飞鸿,亦如修黛……一切均是那样的美好!
出门前,我随手从火塘边的柴堆里拿了本书,放在背包里。“小琴,山路难走,累的时候,就坐在树荫下休息。羊,你外公会放。”临行前,外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注意安全,我以微笑示意。崎岖的山路似斗折蛇行,在林木间穿梭着,碧草同野花缠绵,夏意阑珊,飘落紫燕悠悠。大自然总能带给我灵感,这里的空气干净而又空灵,没有学校里那种紧张得让人快要窒息的感觉。我的心快要飞起来了!
外公家在迤车镇大箐,这里奇山异水,美不胜收。因为山高的缘故,山茶花四季常绽。人们常说小米最美,我却认为大箐似乎更胜一筹:大箐的山此起彼伏,绘成了远山淡影的景象;大箐的水清澈见底,尤为清冽;大箐的花,姹紫嫣红,“蜡珠攒作蒂,缃彩剪成丛”便是对这满山遍野的山茶最佳的评述。
我随着外公赶着羊来到仓茶花山的山顶,这儿有片绿油油的碧草,还有五颜六色的野花镶嵌其中。看上去极像童话故事里的魔法地毯,自然而又美好……
春寒刚过,山还未青,山是清冷的灰,天是寂寂的蓝,温暖的阳光柔和地倾射在绿荫地上。我四处寻觅,欲得一席宁静之地,碧草如茵的大地包容了我。我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沐浴在蓝天下,惬意极了!我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本不见扉页的书,令我惊讶的是,这本书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阅读的《苏东坡传》,本打算向语文老师借《苏东坡传》,但却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这次竟有幸在这样的境遇下读到此书,我满心欢喜,虽然上面只有三分之一的内容,但对于一个在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这已然足够。
“阴晴朝暮几回新,已向虚空付此身。出本无心归亦好,白云还似望云人。”这是苏东坡传中的一首小诗,我尤为喜欢他的后两句。在观望与被观望中澄明安宁,这是一种无言的泰然。
在外婆家的短短几日,收获颇多:除了再次体会到到苏轼的淡泊名利外,外婆他们还给我插上了飞翔的翅膀,让我恣意翱翔累了倦了时,能够携一颗从容淡泊的心,走过山重水复的流年,笑看风尘起落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