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像是个刻薄的人,尖锐的嘲讽着冬日的人。“快起床,要迟到了!”惊雷乍起,我只好夹着浑噩的头脑下了床,准备去上学。
突然愣了一愣,往日总要听父亲在家里念叨几声,今儿走的急没听见不习惯。我回头看了看我那瘦小的父亲,他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像是我身上的一颗痣。仿佛随时可以揩去,却又紧紧跟随着我一辈子。我看着他跑进早餐店,也没多想,便向公交站走去。淅淅沥沥的雨下着,脚踏过潮湿的地面,一地的树叶婆娑着声响,冷风吹着,让人冷不防打了个喷嚏,从书包抽出伞来继续往前走,隐约望见前头的公交站。
这时,我听见脚踏过水塘的脚步声。他叫了我的名字,是父亲。我看见他气喘吁吁地停在我面前,看见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听见他出众的喘息声,感到他剧烈的心跳。“早饭还没吃呢,拿着。”我不由对父亲的细心感到欣喜。
我放慢脚步,和父亲并排走着,感受早饭中传来的热气。听见父亲细心地叮嘱:“吃慢点。”从远望去,一个模糊的公交站在我眼前。我加快了脚步,随手揩去头发上的汗水。走到公交车站前,那辆708路公交车像这驶来。我攥紧公交卡,向父亲告别,静静等待它的到来。它停在车站前,我踏进车门,走向后排位置。车子驶动,望向窗外猛然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站在公交车站前。父亲望向我的方向,我好像想象出他的头发被雨润湿。冷风打在他身上,他的身子更弯了。
我又向他望去,看见他沉重地往家中走去。背影逐渐模糊成一个黑点,渐渐消失。我的眼眶湿润,心里却感觉温暖。在这个冷风充斥的腊月寒冬里,有一种我无法描述的东西,从我的血管里直直流进我的心里。我无法解释那叫什么东西,可能称之为爱。一种博大的深沉的,亘古不变的爱。在我菲薄的流年里,父亲那不善言辞的缄默的爱隐藏在粗俗外表下,化作一颗火热的心,这些微乎其微的细节,化作灿烂的幸福,照亮我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