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在施工,城市日益发展,偏远的城区也要改造。道路中间挖开已有一段时日,像实验台上被解剖到一半的兔子,人们正分析着它的内脏,说些听不懂的专业名词。旁人也就不敢插嘴,看着自己养出来的兔子被一只接一只的解剖,鲜血淋漓。
前两天刚下过雨,挖出的土与落下的水一起和成泥,粘在灰扑扑的布鞋上。有几个老人坐在路口,修车子、修鞋、配钥匙。老人们接了活,身前便响起金属轮轴旋转的咯吱声,工具碰撞的嗒嗒声。
修车的师傅正在忙活,我便在一旁等着。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走到近前,将背着的粉色挎包递给修鞋的老人。女孩静静地看着老人沾着黑泥的手把拉链拆下,从一旁脏兮兮的、装满杂物的大布包中翻找出合适的换上。
起风了,风扬起工地上的沙土向我们撒来。我急忙躲到一个背风处。修鞋的老人用黑手揉了揉眼,把粉包举到眼前,一点一点安上拉头。大约是风大,老人安了几次也没有成功,拉头掉到地上,像是在嘲笑老人手艺不精,年老昏花。那女孩仍站在那里,风把她略长的头发吹起,与蓝色的裙摆扬向同一个方向。老人终于安好了拉锁,转着那台老式的手摇缝纫机密密地匝好。小缝纫机的铁匝圈上下撞击着铁台,如老人上下跳动的心脏。
路过的行人艰难地走在工地上,一会儿配钥匙的机器也响了起来。女孩已背着挎包一点点走远,风刮走她的背影。我的车子也快修好了。我记得原来这里有一个菜市场,有一家面皮店,还有一个小照相馆。现在运作的大型挖土机正在带走最后一堆碎砖石,轰隆的巨大响声震得人脑中和心中都一片空白。
来往的人都是附近的居民,这条施工的路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人人都想着现在一时麻烦,忍下来,盼着日后能有条大道,少堵车,儿女孙子上班上学都能方便些。人们看一眼挖土石的工人,把想法拴在他们的铁锹上,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