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不久的时候正值初秋。上海的初秋和夏天比起来没什么区别,天气仍那么热,丝毫没有秋高气爽的感觉。有所变化的只有太阳——它没有成天地呆在头顶上,而是斜着的;阳光也不是明晃晃的那么刺眼,而是一片金黄。
早晨,太阳也懒洋洋的,只是留下些朦胧的白色。渐渐的,太阳完全苏醒过来了,金黄色的阳光开始一缕缕地洒下来。阳光映在树叶上,映在玻璃上,落在大地上。路上密密麻麻的车辆不会放过,每开过一辆车,阳光就像摄像机似地一闪;小区里毛茸茸的野猫不会放过,映成了一团火苗;就连旗杆顶端的铁疙瘩也不放过,映成了一盏灯。自上而下,四周全是一片金黄,像金黄的水晶,更像金黄的河流。这水晶,这河流,拖着它庞大的身躯,缓缓地流动着。
早晨的金黄本就不浓,随着太阳越升越高,金黄就越来越淡,正午时,太阳仍像盛夏时节。
但到了下午,金黄就越来越浓。坐在教室里,对面就是一排房子,远处还有更高的大厦。只有在太阳还很高的时候才映在大厦上。大厦上布满了玻璃,阳光照上去,化为一团闪亮的光影。不久,太阳就够不到那栋楼了。太阳在天边落下,也在对面房屋的玻璃窗上落下。太阳渐渐落下去,沉在天边。金黄色便染在云上。云很薄,很稀。有的云一边浓密,一边稀疏,像海浪,阳光映着一侧,形成一道金边;有的云像水中的墨水在天上化开了,阳光映上去,变成一团金黄的绒毛。有的云很细很白,阳光一照,便从绵线变为金线。金线、金色的绒毛和金边,散落在空中,构出一片金色的海洋。密集的玻璃赋予了太阳飞檐走壁的能力,太阳总能在路边的墙上飞速地滑过,但越来越低。阳光几乎要与地面平行,金黄色再一次映在树叶上,映在玻璃上,洒在地面上,映在车、猫、旗杆上。自下而上,万物都染上了金黄。金黄的河流仍在,但也仍在奔腾。
金黄掠过矮墙射进来,车底上仍有一团蜷缩的黑影在金黄中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