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年味都要被堵在门外时,最能猝不及防击中我味蕾的,还是那道并不起眼的点心——煎粄。
从小到大,煎粄都是我春节最挂念的小甜点,它温暖了我的童年。
煎粄是用精选糯米粉制成,身上披了一层薄薄的芝麻外衣,胖胖的。一口咬下去,嚼出了一嘴的米香,油而不腻,口感软糯。它中间还有一些小气孔,像一只只小奶酪。
这样的味道,必然是小孩子们最牵肠挂肚的,我常常会招呼几个邻家女孩,趁爷爷睡午觉的空档,猫着身,去小杂房偷来吃。因为,煎粄是常用来祭祖的,仪式没完成,偷吃被发现,可得被爷爷奶奶一顿胖揍。而我们,一群孩子完全顾不上了,都蹲在那里,咧着嘴悄悄地,无比幸福地品着它的味道。
煎粄没有惊艳的卖相,味道却让我久久难忘。味道好,制作过程却也是不轻松的。奶奶是制作煎粄的高手,我是偷师的小帮手,奶奶和糯米粉,我添水;奶奶搓团子,我摆盘;奶奶粄,我试着咬着一口,又摇出了一口油,沾满了芝麻香,有种说不出的幸福。奶奶笑得很慈祥,我想,她一定知晓,这就是孩子们过年最大的欢乐吧。
每年团圆饭,桌上都会摆上一盘金黄色的煎粄。圆圆的、甜甜的、金黄的煎粄寓意来年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是爷爷奶奶对儿孙辈们的疼爱,更是爷爷奶奶对美好的生活的向往。
今年回老家,不料疫情突袭,回家没几天,爸爸因工作需要,在一个下午,匆匆从老家赶回。回家后足不出户,没有烟花绽放,没有同龄的小朋友。过年没有了年味,心中不免落空。突然就想起了煎粄,过年总会挂念的那个小甜点。
想到了,我就问爸爸,今年,还有煎粄吃吗。他听了,继而眼睛一亮,说,阿婆说你喜欢吃,特地给你带了一袋子,说着,就去给我蒸。他边吃,边兴致勃勃地说:“小时候我们做这个,会把它捏成各种形状。做一个小老鼠,炸出来就真像个小老鼠!”
我一个一个吃着,嚼出了满嘴的芝麻香,我的味蕾又被猝不及防地击中了。
突然发现,即使没有烟花爆竹,即使没有祝福,当所有年味的喜庆都要被挡在门外,只要煎粄在,就像是过年。
吃着煎粄,外面下起了绵绵春雨。疫情的冬天一定会过去,春天就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