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昏暗的灯光下，父亲蹲下，给爷爷揉脚。百善，孝，为先。
——题记
下雨了，淅淅沥沥。家门口的那棵老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它那繁密的枝叶，保护着树荫下的那棵树，那棵小小的树，慢慢长高，变壮。
我和爷爷能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偶尔一两次，也只是坐爷爷身边，陪着爷爷。看着爷爷，看着他的白发，看着他的皱纹，看着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沧桑。
爷爷在几年前腿就得脉管炎，血栓堵塞，脚部的血液经常得不到流动。到了半夜，脚就痛得厉害，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疼。听爸爸说，爷爷在几年前做过了很多词手术，大家都认为爷爷快不行时，爷爷却奇迹般地好了许多。也许，这就是好人一生平安吧。
爷爷对父亲来说很重要，父亲很孝顺爷爷。这些那时还年幼的我，便已看出。
那年暑假，正在打闹的我被母亲告知，大伯打电话来说，爷爷昨天摔了一跤，时间可能不多了。我愣住了，这怎么可能？我不停地否认着，“父亲知道吗？”我问道，显然，父亲还不知道，母亲摇摇头。可能是还不知道怎么跟父亲说，爷爷对父亲来说，那样重要。
我胡乱收拾一番，便跟妈妈坐着车，回到爷爷家。车停下那一刻，我奔向爷爷的房间，推门而入。昏暗的灯光下，许多人围着爷爷。爷爷则坐在人群中，慈祥地笑着。
那一刻，我感到爷爷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好似我一转身，爷爷便会消失般。我气喘吁吁地走上前，蹲下。握住爷爷那双满是皱纹的双手说道：“爷爷，镕儿来了……”爷爷也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如害怕失去我般，说道：“回来好。吃完饭没，你奶奶刚刚煮了一锅的粥，你快趁热去吃一碗吧……”
我哭了。
我握住爷爷的我，答道：“嗯。”
夜，很静。爷爷休息了。伴着婆娑的月影，我上楼，回了房间。想了很久，我决定跟爸爸视频。视频接通。爸爸的脸印在屏幕的那一刻，我便发现了，父亲哭过，眼眶红红的。
我顿时鼻子一酸，但，又想了想，我不能哭，我是为了安慰爸爸的。我竭力把微笑挂在脸上，对爸爸说：“爸爸你咋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去看了爷爷，爷爷状态还不错哦！”爸爸笑了，笑得浮华落尽，月色如洗。
爸爸真是得很孝顺爷爷，很孝顺很孝顺的那种。
第二天，早晨的干阳洒在大地时，我下楼，便碰到父亲。父亲一大早从东莞赶来。
接下来的几天，父亲天天呆在爷爷房间，从未离开。白天，父亲陪爷爷聊天，晚上，当爷爷入睡了，父亲也是守在身旁，紧紧地握住爷爷的手。百善，孝为先……
那天，父亲握着爷爷的手，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我上前轻轻地对父亲说：“爸爸你要不上去休息一会吧？”父亲把头轻轻一摇：“不用了，爸爸多陪陪爷爷。”这时爷爷突然醒，因为脚疼。父亲轻轻蹲下，轻轻给爷爷揉脚。那一刻，夕阳的光辉洒在他们父子俩身上，仿佛画面定格，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粉。看爷爷痛苦的神情渐渐退去，父亲笑了，舒心地笑了。
门前的那棵小树长高了，变壮了。爷爷像极了那棵老树，而父亲则像极了那棵在老树庇护下长大的小树，慢慢地，老树老了，爷爷也老了。小树壮了，父亲长大了。这回，该父亲孝顺爷爷，该父亲照顾您……
父亲，长大后，换我，来照顾您……
回眸，父亲蹲下，给爷爷揉脚，记忆中，这对父子告诉我，百善，孝，为先。
我点头，知道了。这是传承的家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