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许是南方人家情有独钟的甜食之一。
白色,也或是五彩缤纷的,一颗一颗小圆球,把肚子鼓得涨涨的,在甜甜的汤水里翻来滚去。如果一个不小心,把小圆球扎破了,里面淡墨色的,是芝麻;若是昏色的,那便是花生碎屑。
母亲也会自己制作汤圆的,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会叫上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她说,一家人团团圆圆做汤圆,那才是团圆。
制作汤圆,要先做馅料。黑芝麻磨碎了,这项任务总是由父亲干的。花生磨碎了,这项任务便是由哥哥做。两人把馅料磨碎,再由姐姐加入油拌匀,搓成一颗一颗小圆球,像一个又一个等着棉衣的小孩,对着人笑,笑得欢快。然后制作汤圆皮。母亲把糯米粉和面粉拌在一起,总是要匀称了才放手。洁白的面团摆在砧板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然后,便是母亲手把手教我们包汤圆。扯下小小一块面团,压扁,放一颗馅球,包裹起来,封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成品是一个圆滚滚的小孩,吃撑了,把肚子挺着,露出白皙的脸庞。
后面则是下锅。水开了,把汤圆扔进去,“咕嘟咕嘟”吐着泡泡,水泡像是易碎的水晶球,啪嗒一声翻飞在水面,碎进水里。圆的水珠是碎了,可在袅袅水汽间,一家人就团圆了。
汤圆熟了,就可以吃了。吃汤圆最有趣的一件事就是猜馅。如果一锅汤圆里不止一种馅,那每咬破一颗汤圆,就会被或甜稠芝麻或稀疏花生的馅料惊一个喜。奶奶不喜吃花生馅的,母亲又会特意煮一碗不带花生的汤圆给奶奶。
汤圆入嘴,可以感受到圆圆的外壳,咬破了,里面滚烫的馅料又溢出,也许烫到你的舌尖。甜甜的浆汁滚进喉咙里,温暖了冬日的寒意。糯糯的汤圆皮很有嚼劲,不比馅料甜腻,配起馅料却又恰到好处。
“吃汤圆,就是要团团圆圆!”父亲爽朗地说。其实我并不明白,吃汤圆也不似喝酒,怎么就能如此兴致高昂?也许,让父亲高兴的,根本不是吃什么,是身边有谁。
“元宵快乐。”大家欢快地说。
元宵快乐。
也许远在千里之外,有人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不能像我们一样团团圆圆地过这个节。
但,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总有一天,我们会团圆。无论身处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