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旧庭院,两棵稍高的黄皮树,几只小麻雀不时落在树枝上。那就是我儿时的伙伴,伴随我度过了父母不在的三年时光。
和我一起生活在那里的,还有太奶奶。太奶奶很少与我交流,她喜欢坐在那把褪了色的红摇椅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静静地翻看着,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任凭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有时,我也会搬来小板凳坐在她身边,静静地陪着她。太奶奶偶尔会看着照片发出低沉的笑声,随后便抬起头眺望远方。那时的我十分不解,以为太奶奶只是喜欢发呆。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旧庭院,离开了“喜欢发呆”的太奶奶,回到了车水马龙的城市。没有了午后的宁静,没有了闲暇的日子,心中越发思念起记忆里的那个人。冬日离去,夏日渐临。步行街头,街角水果店货架上金黄饱满的黄皮果,传来一阵幽幽的清香,我心中的牵挂又多了几分。
救护车呼啸而过。由于家里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太奶奶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压抑的气氛,忏悔的大人,嘈杂的哭声充斥着狭小的屋子。太奶奶眼睛微闭,看上去只是安然睡去了,仿佛轻轻呼唤,她便能起身。但那是错觉,无论我们怎么呼唤,怎么摇晃,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再次回到那个老式的旧庭院,两棵黄皮树似乎长高了一些,小麻雀依旧在树枝上飞来飞去,可树下那位歇息的老人不在了。按照太奶奶临走前的叮嘱,父亲和爷爷找出了那本相册和那把褪了色的红摇椅。那把红摇椅是太奶奶的嫁妆,原本是一对的,稍大的那把是太爷爷的,稍小的是太奶奶的,这在那张照片上看得清清楚楚。太爷爷留洋五年,她等了他五年,五年里,她将思念寄托在书信中,并将它们精心收藏在那本相册里。
有了爷爷后,相册里更多的是家庭的合影。而当我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时,一幅铅笔画深深地吸引住了我:旧庭院,黄皮树,小麻雀,老人和女孩。看着熟悉的场景,我的眼眶渐渐湿润。
“忆琦儿,牵挂是难免的,三年不短不长,似乎你还坐在我身旁。”梦中的太奶奶还是喜欢发呆,没有过多的言语。(公众号:漫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