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1月23日,沙店的一个农村家庭里,一名女婴降临凡间,她就是我的母亲,乳名丽萍。
70后、农村这两条坐标轴注定将她的人生交在一个平凡的点上,那些旧电影的情节正是她生活的写照,上学割猪草、冬日捡柴火、缺吃少穿的日子,她都经历过,她也就成了黄灰色电影里的贫苦少女,只可惜没有遇见幸运之神。最终还是挣不开命运的网,因为家贫,只能读到初中毕业,十七岁便到厂房干活,一辈子最美好的青春就这般埋葬在油烟黑熏的厂房里了。
随后认识了我的父亲,结婚四年后有了我,也算有了个安稳的家。可惜那时父亲不争气,家里的一切都由母亲操持。我还记得,那时的每个周末家里都只有我一人,母亲总是很早就把早饭留在桌上,然后中午很晚才回家,她每天早丶中丶晚都要值班,回家后还有一大堆的家务堆积如山。只是我还小,对这些不甚了解。
母亲一直都很瘦小,个子只有一米六,如今我都比她高半个头了,可能是因为从小营养不良,错失了最佳的生长机会,再也长不高了。也或许是太多沉重的压力与负担将她压得直不起来了。
母亲一生最大的心愿只有两个:一是希望我能幸福健康的长大;二是希望能有一个田园里的小木屋,有阳光、有花草、有几只小猫小狗就够了。这样她在闲暇时就可以摆弄花草、晒晒太阳、种点小菜、欣赏风景。即使从小生活在农村,却也不像别人那样好高骛远、攀贵求权,只愿有一方自己的纯净土地,日子清苦平淡也无妨。
我对母亲的了解并不多,在她年轻时,我还未出生;她成为贤妻良母后,我还很小,记忆模糊;我长大后,却又和她分隔两地,只能通过一根电话线来传递声音和思念,几年来,每周如此。
当我在电话这头高兴的讲述时,却不知母亲在寒冷的夜里丶昏黄的路灯下捧着话筒瑟瑟发抖;当我告诉她,我想买一些书时,她总是爽口答应,却不知她背井离乡,在外地打工有多么拮据,连一个喜欢的发饰也舍不得买;当我在母亲节在电话里为她唱歌庆祝时,却不知她已落下滚滚热泪;当我告诉她,我总是将“妈妈”的"妈”写成“奶奶”的“奶”时,她沉默了,在这十几秒的沉默里,我似乎听到了她的愧疚丶难过丶无奈重重落下的声音……
那个叫"丽萍"的女人,不倾国丶不倾城丶不高贵丶不优雅,此生注定跳不出"平凡”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一位只有初中学历的女人,教会了我勇敢丶坚强丶乐观丶善良。她既是造就我生命的人,也是造就我灵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