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陶渊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后,每每回味五柳先生闲来无事于东边篱笆下采着菊花的情景,心境都是一片悠然,那种尘喧不染,多么惬意啊。然而,身处于城市这喧哗之地,又正在读书的我,只能将这些向往在心灵里自己捕捉一番。于是,我在自家阳台上种下一盆风羽大菊花,聊以寄情。
夕照下,华雍绝美的菊花,枝叶肥缘,姿影摄人。我坐在靠倍以上,手捧热茶,竟仿起唐人王右丞的“弹琴复长啸”来,这种情趣很快的消沉了,这里并不像《竹里馆》种那么幽静青翠,也没有清风明月的伴随。它还会开多久呢?微风吹皱了一池水,忧愁缓缓荡开。
尽管这样,我对菊的爱依旧如痴如迷。我每天上学之前一定要为它浇水,天寒地冻或骄阳热炎之时,我会为它遮盖;滂沱大雨时,我会搬盆入屋,就是有关菊的诗,我都喜欢为它朗诵一两次……
也许美的东西都会很快消逝,一如我当初所料,它……由于气温突降,寒流漫长,即使我给她盖上胶布棚,即使我用温水浇它,它还是不告辞的一夜工夫,便悄悄花凋叶萎。见到这般情景,我手脚发麻,苦闷像厚重的乌云一片片移进了我的心空——为何你如此脆弱?
几天过去了,我去乡村看望外婆,一路上都是枯黄的草,我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不久前的风羽大菊花。那,是什么?它们,身着黄色衣衫,肩披白色纱巾,伫立在一片褐色泥土中。在峭壁前汇成花的瀑布,在山沟里流成花的彩流,在贫瘠的山顶织成花的帽子。一下山川,簇簇团团,星星点点,大阡小陌。一阵冷风吹来,夹杂着花儿的清香,竟不觉寒冷刺骨,只留下那一片清新。我俯下身子,捧着一朵菊,它没有两腮绯红的笑意,却有着眉宇间的清新;它没有彻头彻尾的清爽,却有着举止投足的典雅;它没有纯白色百合的圣洁,却有着平易近人的笑容……我又寻到了菊花的踪迹。我问了外婆,她说:“这里的山菊花,一朵一朵的开,全年都是开。”
野菊,它不择地方不选季节,从山梁到原野,从占暖还寒到酷热不散,倔强的不懈的怒放,它不炫耀不张扬,默默地吐着芳馨,昭示了生活的朴质和性格的素雅。面对它,我开始遐思。想到我栽种的那盆菊花,它虽然丰腴华贵,被我视如掌上明珠,但稍微寒气来袭,它便薄情寡义的抛我而去。是娇贵还是脆弱?
五柳先生采的菊花是野菊啊,因为只有这样有内涵的野菊才能被五柳先生的慧眼所识。月色朦胧,望着随风轻舞身姿,轻盈如燕的野菊,我仿佛看见了五柳先生轻拈一朵野菊,缓缓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