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总喜欢往外婆家凑,贪恋那边的热闹。
考试还没结束,我就惦记着寒假生活,一边规划,一边想念老家最具特色的“锅二羮”。我常常苦馋难熬食其物。
今年,早早就感受到浓浓的年味,虽不见红灯笼高挂,只见路上行人行色匆匆,置办年物。心中早已被红色填满。冬日的老家,没有虫声铃铃,感觉安静许多。正月初一,待到天色渐暗,取来仙女棒,和姐姐一起点燃,看它绽放绚丽的光芒。烟火向外四溅,一闪一闪,如星星那般。没玩多久,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着实无奈,坐在摇椅上静等晚饭。
饭后,外公就为我们大年初二的年度大餐“锅二羮”开始作准备。只见灶台上摆满了食材,有“锅二羮”的主角——猪脚,还有芋头,白萝卜,胡萝卜和豆腐。这豆腐也有讲究,用的是老豆腐。
外婆也不闲着,用火钳夹住褐色、粗糙的橘树枝往灶膛里放。须臾,火将树枝吞噬,紧紧包住。外婆又用火钳捣了一下,火势更旺了,红光溢出灶膛外,外婆的脸在红光的映照下,犹如玫瑰花瓣层层瓣瓣渐次开放。外公拿出清洗好的食材放在菜板上,用菜刀的侧面敲击白萝卜,重重地敲几下才碎。萝卜汁的味道向四处蔓延,辛辣清凉充满鼻腔。
一切准备好后,外公将这些食材中的猪脚先放入正在沸腾的水中。猪脚放进去时,听到水的翻滚声“刺啦刺啦”。十几分钟后,猪肉的香味从锅中挣脱,毫不吝啬地飘了出来。我贪婪地吸着,想把这香味偷藏在身上。
外公说,曾经院桥沙埠高桥一带每家每户过年时都要吃“锅二羮”,一锅可以吃好久,但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每天都吃新鲜的,不再稀罕这道“锅二羮”了,另外也是大家嫌麻烦,几乎都不做这道传统菜了。看着外公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接着说“以后,等我们老了,想吃“锅二羮”,你们会不会帮我们做起来吃啊?”我若有所思,点点头。
闻着香味,有一点饿。我问:“外婆,锅二羮要煮多久?”外婆说:“三小时左右。”外婆对我讲,“这‘锅二羮’越煮越糊,又称‘糊二羮’。豆腐要最后放,因为它嫩的快。这‘锅二羮’不会在晚上直接烧熟,而是烧的差不多后,慢慢焖着,第二天继续烧。
这时,猪蹄才越炖越烂,才入味,肉嫩,味香。”差不多过了半小时,外公掀开锅盖,用铲子铲了一下,以免粘锅。当外公掀开锅盖时,热气涌出来,原来正昏昏欲睡的我,立马打了一个激灵,我看见锅中的汤汁“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豆腐开始膨胀,猪蹄色泽油亮……为了避免受其所诱惑,抖一抖衣服,我往阳台去。时间也在淅沥的雨声中流逝,交织出别样的宁谧。
第二天清晨被阵阵鞭炮声轰醒,在外面站了一会,清醒一下。风吹过,杂带草木的气息,或深或浅的树叶在风中翻转。雨停,群山与远处的杂树林被浓雾萦绕,呈现出一半泛绿,一半染黄的身姿,轮廓却是那样的清晰。一下楼就看见一锅包罗百味的“锅二羮”出锅了。
一碗碗摆在桌上,大碗的肉,大碗的芋头,大碗的萝卜和豆腐。我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烫烫烫”吸溜一下还没尝出滋味我已经咽下去了。再夹一块,慢慢来品,肥肉油而不腻,瘦肉淡香软糯,回味无穷。等家人坐定,我已经吃了三分饱。外公外婆夹肉给我和姐姐,看着盘里肉逐渐堆高,我慌忙摆摆手说饱了饱了。
热气腾腾的“锅二羮”,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盆盆碗碗中透出年味,真是“年味燃烧似篝火,烟云袅袅难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