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播放器里深深浅浅的是卡农。等候从一开始就是无止境地等。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像一块石头,一直坐着,一直地等。别人都说村里那个阿婆疯了呢。大人不会瞄她一眼,小孩在身旁讥笑,碧黄的麦波灿灿,四月了,丰收的季节到了啊。她遍布皱皮的脸就在嘴角轻轻地上扯了一下。是的,她疯了吧!四月是死亡的季节,生?她没有看向任何人,思绪到了那个很远的曾经。
他,那个麦田中的白衣少年。在丰收的季节,人们开始忙活了,她,一个正处花季的少女也不例外。每天填充了她生活的农活中他是她唯一的念想。她看见他单车骑过的身影,想象在车座后闻着稻草的气味,她看见他在谷堆里躺着,想象一起在蓝天碧云下耳语,想象着蝉鸣的月光下倾谈,还有好多好多。不过这只是单相思罢,就像菠萝的味道甜甜地蔓延在口舌,酥麻酥麻,她没有见过菠萝,当然也不知道太早的菠萝是酸的,太酸,留在口中的只有苦涩。
他发现,他的世界中多了一道明媚的风景,一笑一垂睑,他不敢细想。实在太迷人了,他不禁闭上眼来浮现出那一笑一颦。她坐在他的单车后座,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角,心中像有一支乐曲向上飞扬着。她太迷恋那种阳光普照在心中的感觉,好像身边一直有一种温暖,他身上干净的气味。他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看着夕阳带走他的色彩不留一点痕迹,乘着飞度时光的单车,落山风从身后吹过。他留给她一个播放器,全都是他给她唱过,也是她最喜欢的的歌。但,他要走了,假期过完了,他要走了,不带走一切,也包括她。“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吧。”他说,他走了。一切风平浪静,只是在有几个难寐的夜里挥之不去。他也过得不错,和美的家庭,可爱的子女。她也还没嫁。只是不知是老来糊涂,竟还记得那么清楚。她每天就做几件事,等他,等他,从破晓的黎明到日落,就坐着,咯吱咯吱一遍又一遍地摇着她的坏竹椅。还有另一件就是时不时的笑,当然,她自己是不知道的。到底是怎样的身影印刻在她的记忆中,我们不知道,也永远不会明白。她到底等什么,她想,逝去的是年少,是爱,一切都这样过去吧,就这样一直地等吧。等再一次成熟吧,等风,也等他。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等我们都长大了……就这样吧……”我想如果有来生我还要过这样的生活。一曲毕,也是遍地的阳光,她永远地睡去。他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