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一叶轻舟,撑一支短棹,在那座历经年风雪的古桥之下,望绿水逶迤,芳草长堤,耳边传来桥上老人的吆喝声,随风散落人心。
那座桥是拱桥,不过是单拱的,岁月的洗礼让它渐渐变成古朴的木色;桥身刻着些花纹,该是宋朝时的吧,蜿延曲折,遍布桥头。小时候,最喜欢在桥头玩耍,不仅是因为那立着座石狮,更是一位老人每日出现的地方。
那老人的家有些年头了,一直由南宋到如今,血脉也没断,不过那老人早年丧子,这古今传承怕终是要断了。他是卖糖人的,每天夕阳时分,总会推着三轮车早早地在桥头等待。孩子们总是爱吃他的糖人,也喜于看他吹糖人。一块普通的糖,他每每巧天工般地吹几下,便出现一只栩栩如生的骏马,看那驾势,似是要冲出疆场一样。
孩子们抓着糖人,奔走在桥头,时不时哈哈大笑;那老人望看,眼中也泛了欣喜,许是忆起往昔了吧,但一瞬而过,便会恢复浑浊,夹带着一丝惋惜与酸楚。
他是我们街上唯一卖糖人的,待月挂梢头便起身回家,遇到几个在村口玩的孩子,还会送他们些余下的糖人,念着“娃子,吃吧,可能以后就吃不到了。”
孩子们不懂,只当他是好心,道了谢便接过糖人。老人推着车子,越过石桥,坚毅的背影在月光下泛着白光,却无论如何,越不过压在肩头的重山峻岭。
那年春节,他没能如往日在夕阳时分到达桥头,这一晚,就是数个春夏秋冬。
长大后,那些孩子再也没尝过糖人,也会在焦虑之际探寻,探寻沉封已久,逝去的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