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傍晚总是来的快一些。细细碎碎的温柔尽数藏匿于楼梯拐角的玻璃窗,凹凸折射在少女们或素白或浓艳的脸庞上就化作一团稀释了的姜黄。
教学楼里的声音自成两派。推搡嬉戏着踩碎对方影子的学生热热闹闹,教室里哗啦啦翻着纸张的学生争分夺秒。青春就像操场上的鸟雀滞留鸣叫,像少年迎着燃烧的夕阳奔跑,喧嚷嘈杂半分不减,倒也为此刻平添了几分浪漫。
下午暴雨后残留在塑胶场地上的水洼晶晶亮,食堂影子半斜不歪地模糊在里面。从窗口散开的各色菜蔬烹调交杂的味道暖了一阵微风,满心欢喜吹到怀里时却已经凉掉三分。
目光所致是漂浮在楼顶上的猩红云霞,欲聚还散的亲昵暧昧,姿态仿若学校对面老婆婆手里的棉花糖,一口能撕扯出千丝万缕的彩虹。更远一点的天幕之下是金色和鹅黄交织在一起,随即碎裂成无数星体,以流星坠落之速附丽在灰尘表面,洋洋洒洒飞进工人胸前的衣兜中,飘入这个巨大工程的每一处几何棱角里。
所有的醉意与温柔,渺小与无力只有在黄昏才得以显现。万物皆有局限,黄昏却没有,她倾听我的心跳,绚烂的裙边足以包容一朵花的盛放。
世间一切色彩都是珍贵颜料,她以最优雅的姿态饱蘸傍晚丰沛水雾,点染云层,点亮漫天繁星。
在一声声震颤天空的哨响中,在缓慢爬升的夜色中,她提着衣裙悄然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