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厨房里,一盏微弱的灯光,一团炉子里燃烧的柴火,勉强撑起了这麻雀大小的厨房,一个高大的背影在灯下炒菜,缕缕白烟缓缓升起,在灯火中格外明显——这是我记忆中久久储存的一个片段。
爸爸年轻时是一个厨子。他会做很多菜,《报菜名》里的美食他都会做,与很多厨师不一样的是,他做的菜不仅会保留食物原本的韵味,还有自己的特色。尤其是他炖肉的技术可谓远近闻名,大伙都夸赞这肉是“回味无穷”。人家家里办宴席,或是有老人过世,都会请爸爸去煮饭。如果是老人过世,爸爸是坚决不收钱的。
除了炖肉,我对爸爸的炒青菜也情有独钟。爸爸炒的青菜很特别,说不上哪里特别,但只要吃上一次就没法儿忘记那味道。刚炒上来的青菜是最鲜的,晶莹得似露珠的油迹被菜叶子细心地捧在怀里,折射出五彩斑斓,青菜更显油绿和娇嫩。若只是看着它而不亲自品尝,你难免会觉得这是一道忽悠人的玩意儿,仿佛是刚刚从院子里摘上来的青菜,滤于水,摆了盘,又浇了点油,甚至是满脑子充斥着新鲜蔬菜的生味,然而,扑面而来的香味实在诱人,禁不住细细品尝一口。又是一番天地。咸度适中,还带着有几丝甜味儿,咬下去,菜根还没有被炒得很烂,而是清脆的。
常听爸爸谈起他的爷爷,爸爸说,祖父干了一辈子厨子,他常教爸爸做各种各样的菜式。炖肉和炒青菜是爸爸最常“温习”的,也是祖父最爱吃的。“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但我却很清楚他有多疼我。”爸爸每次谈起祖父时,都会有这么一句。
如今我渐渐长大了,爸爸也教我炒菜,爸爸说:“炒菜最重要的就是用心,要知道怎么翻炒,多少菜就要加多少盐,什么时候调试大小火……”每当我下厨时,爸爸会在旁边提醒我,就像当初祖父看着爸爸一样。无声,显露出来的却是严肃而又充满慈爱的表情。爸爸是一个有着十足的父亲架子的人,他不善于表达,也不懂得怎么和子女沟通。他对我们的爱,含蓄而又深沉,只有他知道,我们知道。就好似炒青菜一般,别人不知道,只有品尝过的人才能知道它有多美味。
明亮的厨房里安置了智能的厨具,灯光下,一个女孩正在做饭,端出来了一盘炒青菜,盛满了香味,还有一盘熟悉的炖肉……